第1029章 中舉

杭州府學考場，十多個考棚密密麻麻坐滿了考生。

經過了縣裏一波篩選之後，整個浙江兩千多名考生會聚在此，參加崇禎二十二年鄉試。如此多人參加考試，原來的考棚根本不夠，為此官府派人緊急搭建了幾個臨時考棚，這才勉強把所有人都盛下。

浙江剛剛經歷戰亂，杭州也被叛軍攻破，浙江的官員缺額太多，大部分地區施行軍管。

今年的浙江鄉試由江南總督錢楓林以及浙江提學袁可望共同主持，為了此次科舉，錢楓林抽調了五千士兵負責安全以及維護考場秩序。

臨時恩科，時間太過倉促，準備自然不如往年那般充足。考題也非朝廷統一命題，而是各省地方自行出題，朝廷派出都察院禦史以及錦衣衛巡視各省，監督考試正常進行。

浙江的鄉試只進行一天，分為上午和下午兩場，分別考試五經和數科。

上午一場是一篇八股文，由錢楓林負責出題，錢楓林是進士出身，出一道考題自然不成問題。

下午這場考的卻是數科，卻是錢楓林抽調齊雲商行中數個掌櫃共同出題，出的題目都是實際商業運作中用到的實際數學知識。難度雖然不是太難，但沒有一定積累和經驗的想答好卻是不可能。

錢楓林身穿緋色官袍端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威視著全場，齊雲商行大掌櫃林福成則一身屬吏的打扮，侍立在錢楓林的身側。

“屬下剛剛去看了看，小崽子們答的都不錯。”林福成笑嘻嘻道。

錢楓林搖搖頭：“題目都是你出得，你齊雲商行的人答的自然不錯。”

林福成笑道：“總督大人您別誤會了，屬下可沒有任何泄露考題的行為。接到您的命令後，屬下立馬選派算學最好的幾個掌櫃，然後是您的人把他們帶走，由錦衣衛看押出題。便是屬下也不知道他們出的什麽題目啊。”

錢楓林道：“出題的是齊雲商行掌櫃們，齊雲商行參加此次鄉試的有三百多吧？即便沒有泄題，他們也是近水樓台，焉有不通過的道理！若是連他們都無法通過，那我可真的向王爺參奏你這個大掌櫃不合格了。”

林福成嘿嘿笑了起來：“這樣的話咱們的人通過的太多，會不會惹出什麽非議啊？”

錢楓林冷笑道：“誰敢非議？咱們是光明正大的通過考試，並沒有什麽貓膩，便是朝廷來查又能如何？咱們的大業要控制在咱們手裏，商部何等的重要，豈是什麽人都能在商部當官？”

“還是王爺英明啊！”林福成贊道。

二人正在低聲私語時，下面突然傳來喧嘩聲。

“怎麽回事？”錢楓林怒道。

“總督大人，有考生不滿出題因而喧嘩。”有考場考官匆匆來稟告道。

“凡是敢考場喧嘩者一律枷鎖三日示眾，傳文永遠取消其考試資格！”錢楓林殺氣騰騰的話語傳了出去，全場兩千多考生頓時噤若寒蟬。

任思齊滿含同情的看著正哭嚎著被拖出去的那位生員一眼，搖搖頭繼續答題。這人一生的前途便這麽完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可沒工夫去同情別人。

考到現在，任思齊已經明白了過來，此次鄉試分明是要選拔精通算數的人才。上午的八股文出的很是簡單，題目便是他這個兩年沒怎麽看書的秀才也能輕易破題。而現在的數科考題卻非常專業，幾道題都分明是經商之中實際遇到的題目。

題目雖難，可任思齊畢竟沉心算術兩年時間，這兩年為了謀生他下過苦功。什麽九章算術，五經算術他都看過，並專門跟著絲綢店的老賬房學過珠算，所以這些題目並不能難倒他。

花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任思齊把五道題目一一算完，然後工整的在答題紙上謄抄著答案。這一切做完之後，距離考試結束也就剩下一炷香時間。

任思齊沒有急著交卷，而是坐在位置上閉目沉思，若是自己沒有想錯的話，此次科考考中舉人當無問題。舉人功名啊，曾經已經放棄的理想很有可能實現，這讓任思齊頗為心潮澎湃。

鑼聲響起，整個考試結束，監考的差役們紛紛喝令考生放下紙筆，然後開始收繳答卷。

隨著人群出了考場，滿耳中聽到的盡是咒罵之聲。對大多數醉心功名苦讀聖賢書的秀才們來說，剛剛的數學題目實在太難。大多數都是交了白卷！

聽到此時，任思齊已經滿心都是竊喜，不過他絲毫不敢表露出來，而是快步回到了當差的絲綢鋪。

“秀才公考的如何啊？”掌櫃的微笑著問道，但任思齊能從他眼中看出嘲弄。

“一般般吧，掌櫃的您也知道，我已經兩年多沒看過書了。”任思齊故意嘆息道。

“考不中也沒關系，畢竟舉人老爺那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不是每個人都有運氣考中的。”掌櫃拍了拍任思齊的肩頭安慰了一句，然後開始分派任務了，“你這兩日一心科考，店裏的賬目積壓許多，趕緊去整理去吧。馬上要月末了，東家很快便派人來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