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 柔情

陳越在偏殿靜立沒有片刻，便見坤興公主雀躍著奔了進來。

數月不見，坤興公主的身量又高了少許，卻也瘦了許多，臉上的嬰兒肥徹底消失，出落得更加的清麗無雙，一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大而明亮，只不過眼底透著絲絲的疲憊。

“看什麽看？”見陳越一眨不眨的上下打量著自己，坤興有些嬌羞的低下了頭，嗔道。

“公主你清減了許多，這些天真是委屈你了。”陳越嘆道。

情郎的話頓時讓坤興眼眶為之一紅，想起三皇子傳出噩耗父皇中風這些天所過的日子，沒有一日不在煎熬之中。

“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就可以安心了。”坤興公主輕輕的道。

“我回來了恐怕你要更累，我的監國公主殿下。”陳越笑道。

坤興公主頓時睜圓了眼睛，“哼，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幹嘛和史可法說要讓我當監國？”

陳越臉上的笑容更盛了，攤攤手，“你不當監國誰當，陛下現在這個樣子，國不可一日無主啊，這天下是你家的，你不當監國難道讓張繡生的那個剛會跑的小公主去當嗎？”

“噗哧”坤興公主一下子笑了，“胡說八道！她才那麽小一點兒。”

“哈哈，說的也就是嘛，所以只有你勉為其難了呀。”

“可是，公主當監國在大明可沒有先例，別說大明，歷朝歷代也沒有先例呀。”坤興公主皺起了好看的眉毛。

“誰說沒有？武則天不就是嗎！”

“武則天？你說的可是唐朝的武後？”坤興猶豫著問道，見陳越點頭，便不高興的道：“武後荒淫無道，心狠手辣、濫用私刑、禍亂朝綱，你怎麽拿我和她相比！”

“額？是這樣嗎？”陳越猶豫著問道，坤興則重重的點頭，陳越這才恍然，除了近代以後對武則天的評價較高，而在古代，朝廷民間對武則天的風議多持負面態度。特別是宋朝理學興起以後對武則天卯雞司辰的行為更是口誅筆伐，而歷史上武則天留有遺詔去掉了自己皇帝的稱謂，故以後的朝代也都不把武則天當做皇帝。所以，對陳越把她和武則天相比，坤興很是不悅。

“呵呵，這些文人們都不甘被女子壓在頭上，對武後多有汙蔑之詞，他們的說法不足為信。”陳越笑道，“不過說到女子當國，在西夷卻是有例子在的。”

“你說的可是女兒國國王？”坤興皺了皺鼻子冷哼道，西遊記這本神魔話本她卻是無聊時看過。

“並非女兒國國王，而是事實上真的有，距離我大明數萬裏的歐羅巴洲，有一國名英吉利，便先後有數代女王當國。你也知道我手下有諸多西夷人效力，他們不會說謊。”陳越笑道。

“西夷國家能和我大明一樣嗎？”坤興搖頭道，對陳越要她當監國實在難以接受。

陳越笑道，“可史可法他們已經答應了，再過幾日便會舉行大典，到時你便是我大明名正言順的監國。”

“可我怕我做不好啊，我只是一個女子，什麽都不懂。”坤興委屈的道。

“你不需要懂，更不需要像陛下一樣凡事親力親為，你只要朝會時坐在寶座上，對重大國策蓋上印璽就行。”陳越哄著道，“你想想，當年神宗幾十年不上朝，大明不還是一樣運轉嗎。國家大事有朝廷文武百官在，有的是專業的人才去處理。要是什麽事都需要君王決定，還要內閣要文武大臣們做什麽？”

“可是大臣們都說神宗是昏君，我父皇也說不會像神宗那樣。”

“你父皇倒是不昏，可大明還不是江河日下。”

“不許說我父皇的壞話！”

“好好好，不說不說。公主放心，凡事有我在呢，有我為你把關，什麽岔子都不會出！”陳越拍著胸脯保證道。

坤興公主輕輕地點頭，“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放心了。呀，你做什麽！”

“公主，我看你右掌手紋獨特貴不可言，有鳳舞九天之兆。”

“哼，想拉就拉唄，找這麽多借口！”

……

輕輕靠在情郎的懷裏，聞著男子濃重的氣息，坤興公主只覺得心撲通撲通跳著，卻又格外的安穩。

“這幾年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多，陳越你知道嗎，這幾年我越長越大，可心卻沒一天是安穩的。雖然我是高貴的公主，父皇最心愛的女兒，可從懂事以後我卻從來沒有感受到多少快樂。

自懂事起，父皇就整天不是上朝便是批閱奏疏，往往數日都難得見上一面。國事一日比一日艱難，每次見到父皇他都多了幾根白發，身軀更佝僂了一些。為了支持父皇，在我八九歲的時候，母後就帶著我做女紅，為的只是節約內帑。我雖然是公主，日子過得還不如好些平民家女兒，至少她們比我自由。

當我懂事以後，我便想著能為父皇分憂，可是我只是一個女兒，又能做些什麽？直到那天我偷偷出宮，遇到了賣木馬的你。然後便是咱們合夥做蜂窩煤，那段時日可以說是我這一生最快活的日子。每天跟著婉兒姐噼裏啪啦撥算盤珠子，對著賬本，便是我最高興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