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塵往事湧心頭

弄清了麻杆二人的意圖之後,陳越便回了家。從箱子裏翻出長槍頭,在院子裏找了塊石頭開始磨槍。

明天他要和麻杆吳良算總賬,需要同時對付兩個人,為了防止二人狗急跳墻,陳越需要一件武器。這支槍頭看起來雖然銹跡斑斑,磨鋒利了倒是一件不錯的武器。整個槍頭約三十多厘米,安裝槍杆的柄部十來厘米,整個形狀尺寸和一支匕首相似。槍鋒的兩側開有鋸齒般的豁口,刺入人體之後可以輕易的切割肌肉。

槍頭是用精鋼打制,因為放置的時間太長了才顯得銹跡斑斑,陳越磨了好長一會兒,才使得它重新煥發出閃閃寒光。

按說一個軍戶家庭應該不缺武器,更何況陳江河還是一個總旗,可是據陳越所知,整個家中除了墻上掛著的一把雁翅刀,再無其他武器。雁翅刀一米多長,攜帶在身上很不方便,這柄槍頭長短倒正合適。

父親陳江河一如既往的到了天黑時才回來,並帶回了半袋子糧食。父子二人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麽交流。在陳江河眼裏,和缺心眼的兒子沒有什麽好說的,只要兒子乖乖的呆在家裏就好。而陳越因為心中有事,也害怕被陳江河發現異常。

第二天一早,陳江河做好了早飯之後,迳自去鐵匠鋪做工去了。

陳越稍晚一點起來,在院子裏活動了身體,打了一套拳腳。前世做警察時,陳越只在警校學了一套散打,工作以後在派出所當民警也沒怎麽派上用場,本領很稀松,要不也不會抓小偷時被人家一板磚砸到了明朝末年。

可是現在是一個動亂的年代,需要一定的武力保護身家性命!陳越決定以後一定要早起,鍛煉身體,習練武藝,好在這個亂世多一點保命的本錢。

一套擒拿格鬥的散打練完,陳越就覺得身體只是剛剛發熱,就在此時他腦海中突然靈光閃現,順手提起豎在墻上的一根木棍,舞動了起來。紮、搕、挑、崩、滾、砸、抖、纏、架、挫、擋,一條長棍在陳越的手中舞動起來,矯若遊龍一般變化出百般妙用。有虛實,有奇正;虛虛實實,奇奇正正;其進銳,其退速,其勢險,其節短;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楊家梨花槍!陳越腦海中映現出這五個字,接著像爆炸一般無數個場景突然在腦子接連映現了出來。

第一個場景是一個三進的大宅院,在後院專門開辟了一個演武場,靠墻的武器架上,刀槍劍戟各種武器齊全。演武場中,五六歲的自己正蹲著馬步,耳朵裏不時傳來父親嚴厲的呵斥聲,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卻不敢伸手拂拭。

場景一換,八九歲的自己舉著一根長槍正在練習,父親正不厭其煩的糾正著自己的姿勢,一遍又一遍的講解動作的要領。

下一個場景,大批錦衣衛突然查抄了陳家,那是因為大淩河大敗,統率四萬援軍的監軍道張春被俘,而在戰鬥中陣亡的祖父被誤以為投降了滿清致使家中受到了牽連,十歲的自己站在墻角冷冷的看著一切。

再下一個場景,家道中落,母親病逝,家中僅剩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可是十五歲的自己逞強好勝,每日裏只知和人逞強鬥狠,終於在一次械鬥中,被人用木棍打中了腦袋,從此變得渾渾噩噩,從此被人稱為傻子,父親陳江河正悲傷的看著自己。

陳越只覺得有溫熱的液體不斷的從眼角流下,長棍舞動的更加的疾如狂風。

“砰”的一聲,長棍重重的戳在墻上,塵土飛揚,夯土砌制而成的土墻被戳了碗口大的一個淺坑。

一套槍法練完,只覺得渾身舒爽,不由得一聲長嘯。

草草洗刷一番,吃過父親留下的飯食,陳越便出了家門,向麻杆所在的宅院走去。

一路上,陳越努力的微笑著,可是街坊們還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自己,讓陳越無比的氣餒。

“馬大爺,您早啊!”陳越攔住了叼著煙袋的老馬頭的去路,試圖證明現在自己是個正常人。

“傻子啊,早什麽啊,沒看到太陽升到哪裏了。好孩子別擋路,大爺我忙著呢。”老馬頭撥開了陳越的身子,自顧自的走了。陳越只能無奈的搖頭嘆息。

麻杆和吳良正在吃著早飯,矮桌上擺著香噴噴的包子,還有油條,陳越臉上露出招牌式的傻笑,直愣愣的看著桌子上的食物。

“傻子,你來這麽早幹嘛?”吳良大吼道。

“誰在說他是傻子我和他急!”麻杆罵罵咧咧的,“傻子知道踩著飯點過來嗎?”

陳越傻笑著也不說話,伸手從桌上拿起了兩個大包子。在家裏時他根本就沒有吃飽,正好現在填補填補。

“草,傻子你慢點吃!”吳良急了,一手抓起了兩只包子,另一手又搶過兩根油條。

吃過飯後,麻杆讓陳越換上了昨天的那身衣服,並反復交代他要做的事情。事情很簡單,就是等在嘉定伯府外,當得到報信之後,去嘉定伯府拜謁,給嘉定伯府的門房送上紅包,會被請到門房裏坐著。嘉定伯當然不是誰都能見到的,當聽到外面的哨子響時,就從府中出來,這時吳良會假意進府,然後兩人談話,之後,陳越坐著轎子走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