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最近比較煩(第2/3頁)

可是崇禎皇帝偏偏就把這句話給挑出來了,這是想幹什麽?

這事兒其實很簡單,崇禎皇帝的意圖也很明顯——連衍聖公都被除爵了,亞聖您老人家也別獨善其身了,幹脆跟著一起倒黴算了。

但是自己身為儒家子弟,真敢這麽幹嗎?

可是崇禎皇帝把自己單獨拉出來,還對自己說了這番話,自己能拒絕嗎?

能拒絕。但是拒絕之後,自己就必須死。

這種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崇禎皇帝的名聲怎麽辦?

像這種毀名教根基的事兒,就算是眼前的這位爺向來不在乎名聲,其他人也不會允許自己活著吐露一個字兒。

尤其是廠衛的鷹犬。

這幾天在詔獄,自己已經充分的認識到了錦衣衛衛是如何執行皇帝的吩咐的——這麽多天,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或者暗示自己行賄,除了關著還是關著。

那些被拉出去處置掉的不用提,證據很明確,誰也說不出什麽的。

剩下的這些連自己在內一共二十九人,都是沒有證據證明自己貪腐害民的。

連向來名聲如糞土的錦衣衛都沒有任何一個人索賄,那麽崇禎皇帝對於廠衛的掌控力,可想而知。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鷹犬會讓自己活著出去敗壞崇禎皇帝的名聲?

越想越怕,曹於汴額頭上的冷汗流的就更快了。

只是崇禎皇帝卻不管曹於汴心中在想著什麽,又接著道:“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這也是孟子說的罷?可是朕對待百姓仁不仁?可是百官仁否?”

曹於汴對於這點是心知肚明的。

哪怕是自己覺得崇禎皇帝再怎麽操蛋,再怎麽肆意妄為,再怎麽把自己這些正人君子當小人看,但是崇禎皇帝對於百姓當真是極好的。

不管是登基之初的永不加賦詔,還是後來陜西的大旱,甚至於因為林丹汗叩關而在草原上進行的報復行動,其實都說明了崇禎皇帝對於百姓的重視。

這樣兒的皇帝再怎麽說,在民間的風評之中,一個仁字是跑不了的。

可是您不能光對那些百姓仁啊,我們這些正人君子呢?

是,我曹於汴也承認,有些人不知好歹的貪,可是我沒貪啊。

連我辭個官您老人家都能給弄的牽連九族,這跟仁能扯上邊?

曹於汴想了想,反正自己是再也沒有啥當官的指望了,如今破罐子破摔,也沒有什麽好怕的了,幹脆梗著脖子道:“啟奏陛下,草民以為陛下對於百姓自然是極好的,堪稱仁君。然則陛下對於百官卻視之為仇寇,動輒以廠衛緝之,剝皮實草之事屢見不鮮,非仁君也。”

崇禎皇帝嗯了一聲,點頭道:“若是這般說來,朕自然是算不得仁君。可是放任那些貪腐之輩去害民,朕莫非就是仁君了?到底是名聲重要,還是百姓重要?”

見曹於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崇禎皇帝又接著道:“殺一無罪,非仁也,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

曹於汴此時心中更是淩亂。

這句話的意思簡單到只要識字,基本上都能理解透了。

殺一個沒罪的人,是不仁的行為,拿了不是自己的東西,則是不義的行為。

但是崇禎皇帝一開頭的話,呆是明擺著要去懟了儒家的,甚至於除了衍聖公的爵位之後要打壓孟子。

但是現在又不斷的拿孟子的話來點自己。

陛下您有話直說成不?這麽猜來猜去的很累腦子的好不好?

崇禎皇帝卻接著道:“方才曹愛卿說朕對於百官不仁,那麽百官取了自己俸祿之外的財物,是否不義?彼不義在先,再要求朕對其仁?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那些貪腐之輩強取了百姓的財物,百姓願意嗎?朕再取了他們的性命,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一報還一報罷了。”

崇禎皇帝看著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曹於汴,幹脆把話題挑明了道:“曹愛卿莫非以為朕開始所說的事生者不足以當大事真個是為了要打壓儒家麽?”

曹於汴心道你丫不是這麽想的才奇怪了——連衍聖公都被您老人家給除了爵……

崇禎皇帝卻笑道:“朕也讀倫語,也能孟子,最近更是在對於倫語和孟子做出注釋以刊行天下,如何會真個要去打壓儒家?不過是因為百官讀的皆是倫語孟子,心中恥其行罷了。”

曹於汴這才放心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既然崇禎皇帝這麽說了,自己也不用糾結到底是去死還是老老實實的替崇禎皇帝懟儒家這個問題了。

算了算了,自己還是回老家去種田得了,朝堂如江湖,風波險惡,根本就不是自己這種正人君子能混的地方。

但是崇禎皇帝卻是根本不打算放過曹於汴。

曹於汴這家夥雖然可以說是水太涼頭皮癢的錢謙益之座師,但是他自己為官還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