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但是,哪怕是分裂成了三派,墨子的道統到了大明崇禎年間的時候,基本上已經可以宣告涼涼了。

或者說,在大漢還沒有涼涼的時候,各種學說雖然表面上涼涼了,但是實際上照樣嗨皮的很。

比如法家,根本就是披了層儒家的皮繼續活躍著。

比如小說家,各種形形色色的小說大部分都是這些家夥弄出來的,尤其是那些不可描述的話本,深宮故事一類的,傳承到大明,便出現了以段小榮為代表的一些專門寫話本小說的家夥。

再比如兵家,這個到什麽時候都沒有涼涼過,只是秘不示人而已。

縱橫派更是活躍到了蟎清涼涼之後,其中的代表人物王率策就更不用提了,那是單騎滅一國的大佬。

唯有楊朱學派和墨家是真正的唱了涼涼。

楊朱學派的思想主旨是從個人本位出發,提倡“貴己”、“為我”、“輕物重生”,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說白了,楊朱學派就是別管其他的死不死的,老子自己先爽了再說,至於天下什麽的,跟老子沒啥關系。

與之對比明顯的就是墨家學派。

“墨子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孟子·盡心上》之中就是這麽評價墨家的。

但是別以為亞聖這是誇獎墨家。

《孟子·滕文公下》抨擊“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

提倡兼愛非攻的墨家怎麽就在亞聖的嘴裏成了禽獸,這個已經沒地方去研究了。

但是連亞聖都說這兩種學派是禽獸也,那他們不是禽獸也得是禽獸了。

尤其是這兩種學派的思想,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替當政者考慮的。

舍小家為大家要不要講?舍己為人要不要講?你好我好大家好要不要講?五講四美要不要講?八榮八恥要不要講?

但是這兩家的學說,哪一派都跟以上的幾點沒什麽關系。

尤其是楊朱學派。對於統治者來說,你丫什麽事兒都想著自己,不想著國家,或者說不想著替皇帝效命,這不是作死是什麽?

所以,楊朱學派早早的就涼涼了。

至於墨家,雖然大漢朝的時候遊俠兒們還牛的一批,傳出了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的說法。

還有劇孟之流,在吳楚叛亂時,周亞夫都認為劇孟的能力可頂一個侯國。

至於隨著李陵出塞的五千遊俠兒,以步兵之勢,在沒有任何援軍的情況下硬懟了匈奴三萬騎兵而且還斬首萬余,基本上也就是遊俠一系最後的絕響了。

像這種五千硬懟三萬的遊俠兒,放在任何一個朝代,當權者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萬一這些貨不去懟外敵而把自己這個皇帝給懟了……

所以墨家任俠一系也倒了大黴,慢慢的也涼涼了。

等到武力支持的任俠一系涼涼了之後,失去了保鏢系統的墨家辨論派和務實派,也不得不轉入地下活動。

依著崇禎皇帝所看過的資料來看,除了前唐之時還有過墨家活動的蹤跡,後來基本上就沒有了。

而在前唐之時活動的墨家一支也不是什麽好鳥。

自號田襄子的那家夥引誘了朱桀去吃人以求長生登仙之道。

好好的經愣是被這些家夥們給歪成了歪經。

等到朱桀在大唐武德四年兵敗遭擒,被李二在洛陽給宰了之後,墨家的蹤跡就再也難尋了。

如今崇禎皇帝就很頭疼。

你說好好的務實就務實唄,研究科學技術就研究唄,沒事兒搞他娘的什麽兼愛非攻啊。

願意攻就讓他們攻去,反正是誰受誰倒黴,你說你們一幫子科學家非得操這個心幹嘛。

到了現在,朕想給你們個好的待遇都找不到。

蛋疼無比的崇禎皇帝也不管徐光啟請罪的事兒了,開口道:“墨家早就沒有了影子,現在眼看著是指望不上了,否則的話,朕倒是想把他們都找出來,什麽高官厚祿的都無所謂。”

徐光啟卻是躬身道:“啟奏陛下,墨家倒也不是沒了影子,只是已經避世不出而已。”

崇禎皇帝卻是很好奇的道:“避世不出?那他們以何為生?徐愛卿還認識墨家傳人?”

徐光啟幹笑了兩聲。

這事兒嚴格說起來屬於賣隊友的行為。

但是有句話不是說的好麽,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再說了,如今崇禎皇帝明顯是重視這些在傳統文人們看來頗有些奇技淫巧的道道,豈不正是合了墨家務實派的理念?

這麽一想,也算是自己為他們好,又怎麽能說是賣?讀書人的事兒怎麽能說是賣呢?

將心理壓力卸去的徐光啟躬身道:“啟奏陛下,墨家傳人如今尚在,只是分了兩派,兩者雖然理念不同,卻也都是為大明效力的。”

崇禎皇帝好奇的道:“徐愛卿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