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大網

縱然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周延儒仍是痛的死命掙紮起來。

許顯純見周延儒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卻不加以理會,只是從桌子上又拿走一小包青鹽,徑直往周延儒那只已經沒有丁點兒好皮的左手上倒去。

見周延儒疼的頭上青筋暴起,雙臂僵硬地伸直,沒有了皮膚的左右和完好的右手都因為用力而成了雞爪一般模樣,許顯純卻是露出了個猙獰無比的笑容,對周延儒道:“周閣老,疼嗎?”

隨即又提了些水,向著周延儒的左手上澆去,卻是將上面的鹽分沖洗掉了一些。

見周延儒神情略緩,只是不停地喘著粗氣,許顯純又問道:“周閣老,這啊,才是剛剛開始。後邊兒還有很多招式等您享受呢。”

周延儒聞言,開始不停地掙紮,一心想要離開這鬼地方。掙紮無果之下,望向許顯純的目光中,陰毒怨恨統統不見,剩下的只是哀求,仿佛臨死前的小獸一般,口中不斷發出嗚嗚聲。

許顯純見狀,笑著問道:“周閣老可是願意招了?”

周延儒聞言,瘋狗地點頭,示意自己願意配合。

許顯純這才一把揪出塞在周延儒嘴裏的手帕,笑道:“早這麽配合不就得了?您說您非得裝什麽硬漢?遭罪了不是?”

周延儒不理會許顯純的挖苦,只是大口地呼吸著詔獄中汙濁不堪的空氣,待緩了一緩,便對許顯純道:“你問吧。老夫知無不言,只求給老夫一個痛快。”

許顯純坐回到桌子前,拿走筆墨後問道:“當今天子被陳仁忠下毒一事,誰上主使?中間又是如何將毒藥帶入宮中的?”

周延儒倒也光棍,痛快地交待道:“是老夫示意的。毒藥帶入宮中,多虧了錦衣衛左大都督駱養性。”

許顯純三人聞言,心中暗罵了一聲臥槽!這尼瑪越牽連越廣了!

許顯純接著問題:“那私窺宮禁,勾結內外之人,也是駱大人了?”

周延儒道:“不錯。皇帝在後宮中折騰水泥一事時,便有駱大人的心腹之人稟報於他,老夫等人隨後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雖然心驚不已,許顯純還是接著問道:“那國子監的監生又是怎麽回事兒?”

周延儒道:“老夫只知那監生姓王,其余乃是兵部侍郎侯恂侯大人安排,老夫並不知情。”

許顯純聞言,手中的筆也不停頓,只是一字字地如實記錄下來周延儒據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接著,又沖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大行的天啟皇帝中毒一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周延儒又喘息了一會兒才說道:“此事老夫只是略知一二。具體內情,你還是問霍維華霍大人去吧。”

許顯純道:“霍維華麽,自然會去審問,若是你們的口供有甚麽出入,兩個都得受到比剛才還要狠的懲罰。周閣老,把你所知的都說了吧。”

周延儒慘然一笑,說道:“罷了,罷了。大行皇帝下毒一事,執行者乃是霍維華霍大人。大行皇帝寵信閹黨,對東林黨人多有打壓,這倒也罷了。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他竟然想要收取商稅。南方和宣大的那些豪商原本就以利為重,大行天啟皇帝卻是要將商稅收到他們的頭上,因此丟了性命也就不足為奇了。”

許顯純心中好奇,問道:“即便這些商人有錢,又如何溝通的禁中?”

周延儒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待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才道:“有錢不行?有錢能使鬼推磨啊許大人。那些豪商先是拉攏了周某,兵部侍郎侯大人,太醫院陳仁忠太醫,又將錦衣衛都督駱養性也拉下了水。至於宮中太監,一群有奶便是娘的沒卵子貨色,利誘威逼之下,只得配合著暗中做了手腳,讓大行皇帝落了水。後面的事兒,想必你許大人也都清楚。”

不待許顯純說話,周延儒便自顧自地接了下去:“大行皇帝落水後,霍維華便以閹黨的身份進獻了靈露飲。不久皇帝便駕崩了。之後,既是因為大行皇帝的遺詔,也是因此當今聖上在潛邸時對我東林黨人優撫有加,頗有一代明君潛質,因為朝堂上下便擁立當今皇上登基稱帝。”

說著說著,周延儒竟是哭出了聲,恨聲道:“可恨崇禎小兒瞞得我等好苦!甫一登基,便寵信閹黨,疏遠我輩正人君子。玩什麽永不加賦的愚民之詔,又挾大勝建奴之威,妄圖收取商稅,與民爭利,此明君之所為乎?只可恨當初吾等眼瞎,不曾識得昏君的真面目!”

聽得周延儒出口成臟,不待許顯純動作,曹化淳卻是先走了過去,抄起刑具桌子上的皮鞭劈頭蓋臉地抽向周延儒,怒罵道:“還敢誹謗皇爺!咱家打死你個目無君父的狗才!”

眼見周延儒被抽得慘叫連連,田爾耕上前拉住曹化淳道:“曹公公暫且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