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拖出去,斬了

沈一貫絕對忘不掉這一天,他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忘掉這一天。

當然,他同時也是絕對不會想到在那樣的天羅地網之下,蕭如薰依然可以逃出生天。

然後用如此用心惡毒的一篇檄文來詆毀他。

“自古為人臣者,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此之為人臣之根本也,昔隋唐時,科舉初興,士人難行,欲報國而不得門路,懷才而不遇者,十之八九。

自前宋以來,科舉大興,寒門士子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以文章入仕,一展胸中抱負,此千年不遇之變局,蓋君賜之殊遇也。

沈一貫者,世居東海之濱,科考入仕蒙君賜恩,理當輔國而匡君,踐聖人之言,忠心己任也,奈何欲壑難填,膽大妄為,竟於深夜起兵,直驅而入皇宮,妄行殺戮之舉,殘害忠良,逼君退位。

前首輔趙公志臯,前刑部尚書宋公應昌皆死於此,大內宮禁,天子安寢之所,血流成河,屍積如山,使人肝腸寸斷……

今蕭某僥幸逃生,必不與此賊善罷甘休,吾兵雖弱,吾糧雖少,吾人雖無能,亦不能縱容背主之賊橫行於京師!上逼迫天子退位,下威壓百姓者,吾誓必誅之……”

沈一貫沒看到最後,因為看不下去了,怒火已經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他直接將這份檄文給撕碎了,喘著粗氣,瞪著發紅的雙眼,他像一頭惡虎一般掃視著面前的眾人。

“誰能解釋一下,為何蕭如薰能逃出京師?”

沈一貫低沉的聲音響起。

聲音的確不大,只是這低沉的聲音裏面到底隱藏著多少怒火,大家心知肚明。

沒人敢接話。

“若是僅僅只是這篇檄文,老夫大可以認為這是蕭氏余孽在做垂死掙紮!根本不予在意!但是!但是!鎮江府被逆賊占領,京杭運河被攔腰截斷,漕糧無法北上,這是蕭氏余孽的垂死掙紮?”

沈一貫掃視了一圈下面的群臣,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了面色慘白的徐作身上。

“徐部堂,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對老夫說,蕭賊已經自焚而死了嗎?”

徐作一聽沈一貫點了他的名,頓時大驚,渾身顫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首輔,下官……下官真的把他們圍起來了,而且,而且也把他們圍得死死的,蕭賊自己投火自焚,這……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情啊!”

“你就那麽認定那些人就是蕭賊和他的余孽?”

沈一貫忽然又問道。

徐作悚然一驚。

“當時……當時……下官……”

徐作支吾了一會兒,什麽也沒能說出來。

其實他想說出來的,但是他不敢說,因為褒獎他的是沈一貫,說他能力強能辦事的是沈一貫本人,換言之,不管沈一貫內心深處相不相信,他對外宣布蕭如薰已死的底氣就是從這個地方來的。

他不太相信蕭如薰能逃走,他更願意相信蕭如薰已經死了,更願意相信蕭如薰被燒死了,無法反抗了。

結果現在蕭如薰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居然把鎮江府給攻占了,截斷了京杭運河的航線,把漕糧給攔住了,京師面臨著斷糧的危險。

這是揚州府的情報,不會有錯。

白天六百裏加急晚上走水道趕夜路,這是揚州府能想到最快的傳遞消息的方式,連跑帶趕四天把消息送到了。

時效性應該是具備的。

而這件事情就發生在沈一貫對天下宣布蕭如薰是反賊,並且蕭如薰已經死掉的档口!

天下人對京師的疑惑還沒有解除,詢問情況的信件還有奏折如雪片一般往京師傳遞的時候,京杭運河被截斷了。

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還有誰敢做這件事情?

除了蕭如薰之外,還有誰?

還有誰?

徐作不停的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一貫深吸了一口氣。

“拖出去,斬了!”

徐作驚悚的擡頭看著沈一貫。

其余人也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沈一貫。

他們不敢相信沈一貫就那麽簡單的就把一個尚書級官員給殺了。

這……這還有王法……嗎?

哦,對了,就在之前,他們親手摧毀了王法的威信。

沈一貫身邊貼身保護他的錦衣衛高手只聽從沈一貫一個人的命令,沈一貫一聲令下,斷然沒有徐作的活路了,錦衣衛立刻行動。

於是在徐作鬼哭狼嚎的求饒之聲中,大家等來了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沈一貫一臉厭惡的看著這顆頭顱。

“你犯蠢,害我和你一起蠢,真是該死。”

說完,沈一貫一揮手,這顆頭顱就被帶出了內閣值房。

其余群臣戰戰兢兢的,生怕沈一貫還要殺人。

“夏卿!”

沈一貫喊了蕭大亨的表字。

蕭大亨本身也在忐忑不安之中,他感覺沈一貫的情緒不太對勁,但是他什麽也不敢說,被沈一貫點名之後,他心裏直打鼓,硬著頭皮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