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攻占寧遠(上)

夜幕中,一隊數千人的隊伍,在崎嶇的山道上蜿蜒前行。

正是羅大綱率領的四千聖一軍將士,前面,就是今晚的目的地,水仔洞峽谷。

三天前,埋伏在道州城東北20裏的斜皮渡附近,準備伏擊從寧遠進攻道州的永州總兵孫應照。

不料,前天深夜,細作營派往寧遠境內的幾名探子回報,孫應照統領的二千郴州兵,不知何故,一直逗留寧遠城外,並未向靠近道州。送走探子後,羅大綱思考再三,最終決定不再在此埋伏,而是率四千聖一軍將士,直接向寧遠進發,主動出擊。當然,出發之前,派了2名信使通知聖王,告知大軍的去向。

羅大綱率領大軍,並未走道州至寧遠的官道,而是故意從人煙稀少的山間小路行進。幸虧找了幾名去過寧遠的道州本地人士,進入寧遠縣境後,又請了兩名本地獵戶作為向導。經過昨日的一整天長途爬涉,聖一軍來到獵戶口中的名叫水仔洞的山沖峽谷,在此稍事歇息,今晚連夜趕路,到淩晨時分,便能再行十余裏,到達寧遠縣城外。

寧遠縣境是南北向兩列山峰,中間夾著的丘陵平原地區。縣城就在平原的中間位置,一條東西走向的泠江河,自東邊著名的九嶷山峰,流經縣城,向西穿過水仔洞的峽谷,流入道州境內注入瀟水。

細作早就告知,孫應照統領的二千郴州兵駐紮在城外的泠江河南岸,與縣城隔河相對。為了不讓清軍知曉自己的行蹤,羅大綱才決定率部繞道而行。不通過道州與寧遠之間的必經之地——天堂鎮,直接從天堂鎮北面五六裏的水仔洞,就渡過泠江河。此處深山老林,除了獵戶外,基本無人進山。

泠江河水量不大,但在水仔洞峽谷處卻水流湍急,幸好,水卻不深,趟腿就能過。為了以防河中石板滑倒,羅大綱命人栓了幾根樹藤在河水兩岸,聖軍將士扶著樹藤過河。但天黑林密,又怕被人發現行蹤,不敢多打火把,還是有十余人摔傷在河裏,幸好抓住樹藤,未被水沖走。

由於此次本是伏擊,出發得匆忙,聖一軍四千將士全為戰兵,並無牌尾輔助人員,也未攜帶火炮等大型火器。因此,將士過河倒也順利。

出了山林,來到丘陵,羅大綱傳令戰馬全部用布裹蹄,套住響鼻,牌刀也用紅頭巾包住,以免反光被人看見。但夜色太暗,四千大軍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直至快到寅時,羅大綱才率四千將士抵達寧遠縣城外西北角。

昨日提前派出的探哨已經摸清了清軍大致分布。城內有寧遠本地守兵五百余人,基本都為稱號為“疑勇營”的鄉勇。

這名年輕的探哨見羅大綱不清楚“疑勇營”,便又解釋道:“將軍大人,疑勇營乃是一名叫石煥章的人自練的鄉勇團練。這個石煥章,是寧遠城北石家洞人,原來是清妖國子監生員,年前回老家,耗資招募了上千青壯,建起了‘疑勇營’,配備鳥槍等火器,專門針對我太平聖軍。”

城外泠江河南岸,則是永州鎮總兵孫應照統領的二千郴州兵。至於郴州兵為何既不前往道州,也不進駐縣城,卻是大有緣由。

原來,城外的那二千郴州兵,都是郴州城中的老油子,雖然表面聽從永州鎮總兵孫應照的指揮,但實際卻是只聽從幾個把總,難以駕馭。從郴州趕往寧遠的途中,一路為禍村寨,沿途地方官府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進入寧遠縣境,這些郴州兵更加是肆無忌憚,在幾個把總帶領下,借口軍需糧餉不足,從強行攤派變成光明正大地打家劫舍,地方鄉紳告到寧遠官府。

寧遠縣令還指望著這些郴州兵幫忙守城,自然不願得罪這幫兵老爺,但又不敢完全不管下面的鄉紳,便想了個餿主意,他將鄉紳訴的苦,原封不動地轉給了城內駐防的石煥章的“疑勇營”,將自己撇得幹凈,兩不得罪。

原來,自太平天國廣西起事後,寧遠縣東北有名叫石煥章的國子監生員,原本讀書無望,見亂世機會來臨,便斥資招募了上千民壯,編練鄉勇,企望博取功名。

沒想到還真讓他蒙對了!前段時間,太平軍主力攻向永州府城,永州知府徐嘉瑞任免他為外委千總,將他調至永州府城守城。石煥章為人精明,知道自己的憑靠就是手下鄉勇,就只帶了五百鄉勇趕往府城,留下五百余名鄉勇,讓堂弟石煥之帶領,駐紮在寧遠縣城內。

石煥之接到縣令轉來的寧遠鄉老哭訴郴州兵勇之事,火冒三丈。堅決將二千郴州兵拒之城門外。郴州兵不服,想強行進城,不料被疑勇營死死擋在城外,雙方發生械鬥,人數占優的數百名郴州兵反被百余人疑勇營打得東躲西蔵。

永州總兵孫應照雖是個老好人,但在發生械鬥且死傷十余人的情況下,為了嚴肅軍紀,還是抓了帶頭械鬥的幾人準備軍法處置,不料,卻激怒了幾個把總帶頭不配合,帶領一大半兵勇,個個自稱得了重病,躲在城外的軍營裏躺著睡大覺了。氣得老好人孫應照都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