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物外自閑人自忙(十一)(第2/2頁)

韓岡對沈括在政務和水利上的水平抱有很大的信心,既然沈括如此保證,韓岡當然也願意看到他成功。

唐州的情況既然很不錯,那麽越過方城山,在方城埡口的另一端,屬於汝州的渠道,情況也不會比差的太遠。

也就是說,一切正如韓岡之前幾次經過京西的所查看過的情況,襄漢漕渠只要稍加處理就能派上用場——自然,前提是方城埡口那一段的空白能及早填補上,不對商道形成阻礙。

韓岡收起看了兩三遍的信箋,離開洛陽南下的心思也越發的重了起來。

要不是還有富弼的壽誕要參加,幾名老臣同樣的得加以拜訪,韓岡早就動身離開了這個滿是濁流的漩渦之地了。

轉運司中的公務,對韓岡來說,算是小菜一碟。絕大部分庶務皆有轉運副使負責,韓岡不需要親歷親為,只要督促一下就夠了。

至於胥吏慣使的欺蒙上官的招數,韓岡已經見識過一次了。是在絕戶田上做文章,想要將應該沒入官庫的無主財產給私分掉,不過給韓岡用筆在公文上,將一個個破綻給圈出來之後,登時就消停了——該怎麽說呢,相對於東京城裏的胥吏,洛陽的這些貪腐之輩一點想象力都沒有,做事的手法還是太老套了。

“玉昆你就要南下了?”

既然手上沒多少事情可做,韓岡便抽空又往程府這裏來拜訪了一趟,聽見程顥相問,便點點頭,“最多再過十天就走。既然學生受命提舉襄漢漕渠,就必須待在這千裏水路旁盯著。洛陽不在水道上,離著遠了,消息傳遞也不方便。”

程顥想起韓岡上一次說的話:“不是說還要拜訪其他一幹致仕的老臣嗎?”

“鄭國公壽宴之後就各家上門,但也只能拜訪城內,城外的就沒辦法了,”如果任職州縣,就是住在山裏的致仕高官,都該去拜訪一次。但韓岡既然是轉運使,世間的禮法就沒那麽苛刻,“不過獨樂園是要去的。”

“若是要去獨樂園,可以讓刑和叔居中傳句話。”程顥說道,“司馬君實杜門謝客,見客的時候並不多。但刑和叔是司馬君實的私淑弟子,由他居中傳遞,比起直接上門要更簡單。”

刑恕這位遊走於多家門下的士人,韓岡倒是有所耳聞。程顥、司馬光和呂公著,刑恕都可算是他們的門人。

“他沒去東京?”韓岡有些奇怪。刑恕也算是呂公著的弟子,而呂公著擔任著樞密使,刑恕應該水漲船高才是。怎麽不在東京,而到了洛陽這個養老地。

“他還是要去東京,僅僅是在洛陽歇上數日而已,不過他的親友甚多,說是要歇息,但至今也不得一個清閑。”

“還真是勞碌命,就跟學生一樣。”韓岡自嘲地笑了笑,“若有刑和叔居中聯絡,去獨樂園倒是能省心許多……對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敢問先生,呂與叔是不是回洛陽來了?”

“他還沒有登門?”程顥驚訝道。

韓岡搖搖頭:“沒有。”

呂大臨回到洛陽,已經有幾天了,韓岡的名聲如此響亮,以同窗之誼,也該上門拜侯一番。就算不想看到韓岡,韓岡的幕僚之中,也有好幾位張載的弟子,總得見上一面。但呂大臨卻是硬著脾氣,根本不來理會。

“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來,想想還是學生過去見他更方便一點。”韓岡不是趕著要往人冷屁股上貼,而是呂大臨手上有橫渠先生的行狀,記錄了張載的生平、事跡和功業。

韓岡當然想看看呂大臨寫得到底客觀不客觀。一份出色的行狀,能一開場就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而被記錄人的墓志銘、傳記,都要依靠行狀為本。呂大臨能被選上,是因為藍田呂氏投在張載門下最早,經歷得也最多的緣故。

呂大臨的文筆韓岡不能保證,但他應該是真心誠意的幫著張載和關學做著總結。由他寫出來的行狀,應該能讓所有張載弟子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