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遠支(第2/3頁)

看著進門二人面上矜持的笑容下隱藏的得意,賈琮眉頭都皺了起來。

再看看對面,黛玉垂著眼簾不說話,嶽姨娘面色陰沉,目光中還有一絲悲戚哀憤,賈琮眼睛微微眯起。

而身旁的賈璉卻站起身來,面對他給著笑臉,似準備為他介紹來人……

賈琮還是想不明白來人到底會是什麽身份,不過這裏不是京中,沒有幾人能以身份來壓他,所以他也不用委屈自己,便直截了當問道:“璉二哥,這二人是什麽人?林妹妹和姨娘在此,除卻至親外,外男怎敢登堂入室?”

此言一出,賈璉和那兩名男子都變了臉色,嶽姨娘和黛玉倒是擡起了頭,有些吃驚的看著賈琮……

賈璉忙解釋道:“三弟先別怒,是這樣,這兩人是蘇州林家的人,姑丈派人請來的。姑丈膝下無子,真到不忍言之時,總要有林家人摔盆……況且日後逢年過節時也要有人祭祀香火。”

聽聞賈璉之言,賈琮面色稍緩。

怪不得……

這個時代,對於香火承嗣之說看的比性命都重,死後變成孤魂野鬼是莫大的恐懼。

嶽姨娘臉色如此難看,想來是因為她明白自己的處境就要尷尬甚至艱難了……

至於林黛玉,心裏自然也不會喜歡讓一個陌生的人來分享她的爹,甚至往後的地位還遠遠高於她。

可這種事在當下,簡直是理所當然。

否則林如海不會主動如此。

歸結起來,也無非是因為男尊女卑。

既然是林如海自己的決定,賈琮就不好多說什麽了,原本就該這樣過去……

只是賈琮沒想到,樹欲靜偏風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被即將能到手的家業沖昏了頭,還是這些日子被人阿諛奉承的真以為自己成了鹽政衙門的貴公子,本是好心來見親戚的,誰曾想被人如此無情的質疑驅趕,中年男子尚能憋忍,那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就實在不能忍了,冷笑道:“真是奇了,不知是誰家的規矩和禮數,客人到主人家做客,還反客為主,趕起主人來了!”

聽聞此言,眾人都變了臉色。

中年男子立刻回頭呵斥道:“該死的畜生,你道你是什麽阿物,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也輪得到你多嘴?”

然後才對賈璉、賈琮賠笑道:“犬子年幼,不懂規矩禮數,說話讓人嘲笑,實在少了教養……”

這話明著說他兒子,可實際指摘哪個,誰又聽不出?

一直帶著笑臉的賈璉都沉下臉子來,眼神陰沉的看著對面一對父子。

在他心底,要說沒有對賈琮的嫉恨那是謊言,畢竟賈琮取代了他的位置。

但他是個性子溫和,沒甚脾性的人。

這輩子除了恨一個女人外,幾乎再沒恨過什麽人。

連將他一只耳削飛的賈赦,他都不恨,因為那是他老子,天經地義之事。

所以對賈琮的嫉恨,他也只是偶爾想想。

更多的,還是將賈琮看成是弟兄。

就算沒多親近,至少也比對面那兩個林家人近的多。

此刻那兩個林家人當著他的面指桑罵槐罵賈琮,他怎能不惱火?

不止他,連黛玉和紫鵑也都面色漲紅,怒視那兩個林家遠親。

論起親近遠疏,這兩個林家人遠不如賈琮。

至今二人還用著賈琮送給她們的香皂……

不過沒給賈璉發作的機會,就聽賈琮平靜道:“勞煩二哥去二門請沈浪進來。”

賈璉性子好,也不問沈浪是哪個,猜測許是賈琮的親兵,便直接出門而去。

中年男子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賈璉是去幹什麽去了。

但他以為,賈璉頂了天了也就能叫一個榮國府跟來的親隨。

若是放在一年前,他自然不敢和京中豪門放對。

賈家能給他留下點殘羹冷炙他就能燒高香感恩戴德了。

可這些日子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如今的賈家已經不是一年前的賈家。

偌大的賈家長房寧國府都被除爵,這說明賈家聖眷不在。

他還聽說賈家得罪了權傾天下的當朝新黨巨擘,簡直搖搖欲墜危在旦夕。

要不是宮裏念及榮寧二公的舊功,又命賈家還打發了個子弟去九邊送死贖罪,賈家怕連榮國府都保不住。

賈家雖為開國功臣,可如今執掌軍權的是貞元一脈。

賈家早已不再執掌軍機,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了。

這等腐朽的豪門,他這個“新貴”又如何還會畏懼?

而且他還早就打聽明白,揚州知府乃是新黨中堅,根本不會理會長安城裏一個開始衰落的豪門。

賈家在江南雖然還有許多故舊老親,可這裏是林家!

他雖是林家遠支,也是林家人,是林如海親自寫信請來的……

他就不信,這世間還沒有王法了,能讓一個賈家人在林家欺負了林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