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白虎堂(第2/3頁)

他是極理智的人,他相信葉清也是。

若只這樣一個借口,就將他卷入這場注定會激起驚濤駭浪的大變故中,賈琮認為這不是一個好說辭。

葉清目光隱隱復雜,看著賈琮道:“這是最後一個人情。”

賈琮方緩緩點了點頭,心裏也不知是不是在品嘗後悔……

沾染上這份因果,日後得付出何樣的代價……

不過他並沒有拿捏什麽,既然當初欠了別人的人情,就必須要還,這點擔當他還是有的。

再尋借口,憑白讓人瞧不起。

他沒有多言,見青竹一邊落淚一邊在一旁準備好筆墨紙硯,正在研墨。

賈琮上前,展紙提筆,蘸墨後,略一思索,揮毫書就。

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賈琮便收住了筆,側臉看向葉清。

兩人四目相對一刹那,葉清第一次先轉移開目光,上前將紙箋拿起,只掃了一眼,心中原本存在的丁點懷疑就不見了。

眼眸瞬間泛紅,落下淚來。

拿著紙箋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小姐啊……”

青竹在一旁不知發生了何事,哽咽喚了聲。

葉清止住哭泣,對賈琮點了點頭,道了聲:“請再稍待。”

說罷,轉身入內。

……

內堂,簡陋的陳設。

普通木床粗布帷帳,沒有燃香。

有股濃郁的腐朽爛臭氣……

但是葉清並未在意這些,她持著紙箋入內後,看著木床上那個頭發淩亂花白,枯瘦如柴,但面色平淡的男子,心痛的垂下眼簾。

她這位九叔,曾經是勇冠三軍,霸絕千古的蓋世英雄。

卻為紅顏骨肉,自囚自刑至如今的地步。

誰人又不心痛?

連葉清都沒想到,他會這樣快就……

他不是敗在別人之手,他是沒了求生之念啊。

“小九?”

木床上的男人似乎發現了葉清的不妥之處,他有些艱難的轉過頭,喚了聲。

聲音虛弱,但是那雙凹陷進去的眼睛,卻蘊著讓人心碎的憂郁和思念……

葉清甚至不敢多看,她擡起頭,輕笑道:“九叔,我的心上人來了,他還為嬸嬸寫了首新詞,你聽聽,看滿意不滿意?”

武王已經沒有笑的力氣了,他眨了眨眼。

葉清見之,鼻子一酸。

她方才騙了賈琮,根本不是武王想要看什麽詩詞,她只是想讓賈琮有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出現在這裏。

而對武王,她給出的則是“心上人”的借口……

見武王成了這樣,葉清不敢再看,她平舉紙箋,用並不纖柔的聲音,微微沙啞的誦讀道:

“江城子·崇康十二年八月初十聞有所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

神京西城,榮國府。

榮慶堂西暖閣,碧莎櫥內,如今黛玉還在此休養。

入了秋,她的咳疾又犯了……

午飯罷,賈家諸姊妹們都在此處說話。

不過今日,眾人的情緒都不大高,尤其是寶釵……

湘雲氣鼓鼓道:“真真忒沒道理,哪有這樣的人?難道憑她是太後的侄孫女兒,就能搶人?”

探春則面色復雜的再吟遍那四言,而後嘆息道:“葉家那位姑娘,想來也是極好文之人,不然,也不至於此。”

今日青竹來請賈琮,並未說明來意,只說去武王府。

賈家姊妹們哪裏明白武王府代表何意,連寶玉都不知道,只當是一群金枝玉葉想見賈琮。

湘雲懊惱道:“三哥哥也真是,就那樣跟人去了……”

黛玉嬌滴滴的說了句公道話:“難道還能不去?都說了不是因為畏懼人家權勢,也不是貪慕她富貴,當初為了寶姐姐的哥哥,不是欠了人家的人情嘛。人家現在指明了要三哥哥還人情,你說他還是不還?”

說著,側著腦袋,瞧向寶釵。

寶釵聞言,差點沒慪出血來,面色羞愧漲紅,顫聲道:“卻是我家的不是,待琮兄弟回來,我給他賠罪。”

黛玉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見寶釵當真了,又忙笑道:“你也真是一點頑笑開不得,咳咳……素日裏你們都笑我心思小,今日怎地都成了小心眼兒了?三哥哥本就和咱們女孩子不同,咳咳……難道還能一直躲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見人?雖說葉家那位是姑娘,可人家自己卻不這樣以為,不是說,太後將她和公子一般教養,還說日後只準她招贅婿嗎?咳……如此看來,人家多半也將自己當公子,和咱們並不一樣,咳咳咳……”

秋咳的人,不能多說話,一說多就容易咳嗽。

見她咳成這般,寶釵心生愧意,忙起身走至黛玉身邊,替她輕撫後背,道:“咳成這樣,快別說話了。”

黛玉嘴上又不饒人了,怪道:“分明是……咳咳,分明是某人,快要……咳咳,快要背《長門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