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定風波(第2/3頁)

他們心中疑惑,難道那賈家子,果然和葉家那位有什麽?

若真如此……

無論對誰,都並非好事啊。

畢竟,勛貴一脈,遲早都要清理……

……

曲江亭。

看著一個個潸然淚下悲戚感嘆的老翁,宋巖、曹永、李儒等人都擰眉肅重。

他們理解孫敬軒、陳西延等人的悲痛,對於執著於權勢的人來說,被突然剝奪權勢,不亞於亡妻喪子之痛。

可是,對於他們的表現,宋巖等人卻著實不贊同。

果真老糊塗了不成?

在這樣的皇家園林裏,一個二個滿腹牢騷,這不是怨望又是什麽?

只此一點,都可以治罪了。

而且,還會牽連其他人……

宋巖不得不勸道:“孫相,陳相,諸位大人,江山代有才人出,吾等操勞一世,也到了致仕還鄉之時了。忙碌了一輩子,待歸鄉之後,吾等可坐看風雲起,唯盼海波平。若真閑不下來,也可入民間觀疾苦,有不平事還可上書朝廷,發揮些余熱貢獻。豈不極好?”

好個屁啊!

但凡失了大權歸鄉的人,少有能活過三年五載的。

心中的失落感,都足以讓他們郁郁而終。

這種事,在後世都屢見不鮮,更何況在赤裸裸的官本位時代。

見勸不得,宋巖也沒了法子。

正尋思著,是不是盡快散場。

就聽一旁賈琮之侄兒賈蘭,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問道:“三叔,如今分明為春,可諸位老大人,緣何言必有秋?是因為雨水太大而生愁嗎?”

其他人都不願理會這等稚子之言,賈琮卻認真思考起來。

見他這般模樣,有人莫名其妙,以為故弄玄虛,宋巖卻有些重視起來。

他知道賈琮如此,行必有因。

果然,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賈琮忽地笑道:“環哥兒,再研墨。蘭兒,展紙。”

“嗯?”

宋巖聞言眸眼一睜,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齊齊吸引了過來。

不得不說,賦詩作詞,絕對是個天賦活兒,和相貌一樣,不是靠努力就能改變的……

毫無疑問,在眾人心裏,賈琮就是天賦絕佳的詩詞奇才,可比古人。

見他又要動筆,莫說宋巖等人,連正在悲戚的孫敬軒、陳西延等老人,都分散了注意力過來。

孫勝、李和、陳墨等年輕一輩,無不面色駭然。

心中震怒又忐忑,方才賈琮將他們的“醜行”寫進詩詞裏還沒算賬,這要是再將他們祖父也寫進去,傳播天下,那他們各家還活不活了?

可讓他們阻攔,卻又說不出口。

這時,賈琮已然又動筆。

宋華徑自上前做誦讀官:

“《醜奴兒·書芙蓉園曲江亭》”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咦?”

眾人紛紛目光一亮,也有人瞥了眼面色羞紅的小兒賈蘭。

唯獨賈環哼了聲,眼睛覷視賈蘭,有些吃味……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好!!”

宋華方誦罷,賈琮這邊還未擱筆,那邊叫好聲已然震響。

尤其是孫敬軒、陳西延,喊聲最大,直覺這闕詞,寫盡他們的心聲!

尤其是下片,而今識盡愁滋味,卻只能欲說還休,他們此刻,難道不是欲說還休?

酒後發憤,也只能在此春時,道一聲“天涼好個秋”啊!

“叔平啊!叔平啊!你有此弟子,平生無憾矣!”

孫敬軒看著宋巖,悲愴中又有說不出的艷羨,蒼涼道。

陳西延也收斂了之前的失態,打量罷賈琮,對宋巖道:“千百年後,吾等風流不再,功過隨風輕去,叔平卻因此弟子名留青史,吾深羨之。今日二首,再加上那闕《贈杏花娘》,有此三闕佳詞,天下士林,便有此子一席之位。”

宋巖淡淡笑道:“孫相、陳相,清臣年紀尚小,贊譽過多,並非好事。”

忽地,陳西延面現悔恨之色,大嘆道:“哎呀,大事不好!今日清臣為我等鳴不平,抒盡吾等心中苦悶,卻怕會因此惡了得意之輩。日後,會憑添許多磨難!哎呀呀!此皆吾等之過也!”

孫敬軒等老者也紛紛後悔惋惜,宋巖、曹永、李儒三人面色微微凝重。

卻聽賈琮清聲道:“陳相、孫相多慮了,天子乃上天之子,主掌煌煌大乾億兆黎民,胸懷可容宇宙乾坤,日月星辰。內閣推行變法,心中只有天下蒼生,哪裏會容不得小子區區兩闕薄詞?”

孫敬軒、陳西延聞言,紛紛呵呵,卻也沒再多說什麽,不然真是要將賈琮往死裏坑……孫敬軒道:“自當如此!今日遊園雖遇雨,但得此二詞,實在興盡。吾等年老體弱,難以為繼,不如就此散去。”

宋巖等人紛紛頷首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