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來者不善(第2/3頁)

林黛玉聞言,又唏噓一聲,以她靈慧的心思,也想不出此局怎解。

探春嘆道:“林姐姐,我什麽樣的處境你也清楚,往常心裏何曾不苦?可自從知道了三哥哥那些事後,往日裏憋悶在心裏的苦,好似都不算什麽了。和三哥哥比,這世上又有幾人,配說一個苦字?”

言罷,探春眼中滾下淚來。

林黛玉語滯之下,卻再也不提委屈二字,想起那道身影,怔怔出神。

他會怎樣做呢……

……

曲江池,杏花亭。

與其說是杏花亭,不如說是杏花廳。

因為曲江池邊的這座涼亭,遠較尋常亭軒廣闊。

若只大,卻還不算有趣。

有趣的是,有兩灣淺淺的溪流,一內一外,在亭間循環流淌。

兩條由鵝卵石鋪就的小河道,蜿蜒在亭間各石幾前後。

不用多言,此溪流自然是為了曲水流觴之用。

不過,此處曲水更有一處不同。

內溪流是在諸多石幾間循環,方便眾人一覽彼此詩作。

而外溪流,卻是順著一條小渠,潺潺往皇城內芙蓉園流去……

遙遙望去,芙蓉園內紫雲樓若隱若現。

因此,每人詩作都要謄寫兩遍……

堪稱妙處!

因為今日瓊林宴,本就為新科進士所設。

所以能來者,八成以上皆身著簇新進士服。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今科狀元曹辰曹子昂。

今日瓊林,他便為東道!

再依次依照名次,榜眼、探花、二甲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

一溜的排下去。

不過,自然不可能將三榜進士全都請來。

多則無趣。

實則,連二榜進士也未來過半,只請了二十五人。

不是進士身份的,更是只有六人。

賈琮認識兩人,都是國子監監生。

一是周隆周劍文,另一個,則是趙倫趙原陽。

兩人經義文章火候十足,今科未中,只是因為運氣不好都生病誤了考期。

下科不說十拿九穩,但也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就是三鼎甲之位,也未必不能爭一爭。

因此二人能來。

剩余四人,包括賈琮在內,分列當下長安城內“琴棋書畫”年輕四絕。

說起來,亦算是魁首之列。

不過,賈琮六人到底還未得進士身。

在這個讀書人掌握世間大權的時代,沒有進士身份,一切都是虛的。

連進士身都還未得,其實還算不得真正的讀書人……

所以他們六人坐於後面。

又因為賈琮最幼,所以坐於末位……

此等文會,縱然出身再高,也只以功名年歲為序。

不過,偌大個杏花亭內,並非只有這三十四人。

除卻他們外,還有另外一批人。

舉辦風流文會,若是少了名妓相陪,又怎配風流二字?

唐人孟郊的一首《登科後》,道盡了千古文人士子的幻想: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哪一個讀書人,都想有看盡長安花的一日。

此花,便是名妓之花。

今日,春風得意的新科進士,便要看盡長安眾花。

平康坊七十二家青樓,一共派出了七十二位鎮館花魁。

可以說,整座長安城的花魁,悉數自薦而來。

不為金銀,只為揚名!

二甲進士都只能進二十五人,這等超高門檻的盛會,只要參與,就足以讓她們的身價飆升。

哪裏會有人提及勞什子阿堵物。

除了每位瓊林席上有一位花魁外,多出來的,或負責琴樂之聲,或負責焚香之藝,還有的負責插花和茶道。

均是大家,且花容月貌。

新科進士與名妓間,談笑風生……

當下這杏花亭內,可謂高朋滿座,勝友如雲。

不過,賈琮除了先前不動聲色的留意了番今日的東道主,今科狀元曹辰曹子昂外,並沒有與太多人交流。

不是他崖岸自高,實在是……

眾人金榜題名後的火熱心氣兒還未消盡,此刻也只將彼此同等身份的放在眼裏。

譬如一甲進士多與一甲進士平等聊天,與二甲進士聊天時,則多了層俯視。

二甲進士多與二甲進士聊天,與一甲進士聊天時,則多了分卑微……

而不管一甲進士還是二甲進士,面對“編外人員”時,那語氣簡直是施舍。

賈琮暫時不想和非正常狀態下的人交友,所以,打算先冷處理下。

再過些日子吏部選官時,這些新科進士們大多會發現,他們遠沒自己想的那樣重要。

有門路背景的,多會選入上等縣為官,也易升官。

沒門路的,只能選入下等縣為官,還美其名曰磨礪人才……

到那時,他們大概才會冷靜下來。

賈琮現在的注意力,多放在與他共一石幾的那名花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