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白紙畫梅(求月票)

“不,我只是不想習慣性去信任何人,我希望你也是如此——除了師傅他們。”

論武道造詣,褚蘭艾自認不及梨白衣,可若論人情世故,她時常操心,怕梨白衣這樣心性純然的人被騙了。

“何況,他的師傅雖不幹涉朝政,早已卸下了十二監的官職,卻服侍太子身邊,他自己又是舉足輕重的宦臣,我不希望他接觸你跟樓裏的人。”

褚蘭艾並無隱瞞自己的私心跟戒備,也是提醒。

梨白衣也習慣了,當下任由褚蘭艾招呼自己的傷手,邊上的言貞一時無事,目光有些漂移。

“她的傷很重,肩膀骨頭可能都被刺斷了,想看就進去看。”褚蘭艾涼涼說著,言貞目光收回,不言不語。

內屋軟榻上,明謹坐在那兒,攏著薄毯於胸前虛虛一掩,全裸的後背肩膀上有觸目驚心的穿孔。

鮮血沿著蝴蝶骨跟脊骨不斷流淌,雪膚之上鮮血艷麗,像是在白紙上畫梅。

“姑娘,你疼不疼?要不要我去拿止疼的藥丸?”

“恩?不用,也不怎麽疼。”

“姑娘……”

“本來還想試試打鐵,體驗一回,看來是不行了。”

“……”

褚蘭艾三人在屏風邊上淡淡一瞧,就瞧見了這一幕。

有片刻寂靜。

言貞轉身便走,神色復雜得很,眉心滿是隱忍。

褚蘭艾進去了。

得了明謹允許,她讓芍藥去準備藥物,自己則替她明謹處理傷口,邊上的梨白衣放下劍,給她遞工具。

明謹瞧著她,道:“殿下比以往親和了。”

褚蘭艾知道對方在嘲笑自己往日對她的挑剔。

“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沒有比你更好,多反思自己,做人也就不會太刻薄。”

明謹失笑,“殿下真是一個好姑娘,其實是有問題想問我,是嗎?”

褚蘭艾瞥她,但很快低頭認真處理傷口,且問:“你想入宮嗎?”

很開門見山了,以前有了懷疑還會試探,現在直接來。

“不想,我覺得君上跟很多人其實也不想。”

“今夜你是這麽看的?”

“大抵是想讓後族秦家跟新貴翎妃子之族都聯手起來對付我父親吧。”

女人的戰爭,其實也不是小事。

她看得很透。

褚蘭艾:“那你害怕嗎?”

明謹閉上眼,輕輕道:“我不知道,但我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

從褚蘭艾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這個女子姣好完美的身體輪廓,也可以看到她抿唇時蒼白無血的瑩潤。

憔悴而唯美,冷靜而強大。

褚蘭艾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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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覺得明謹他們這些當事人走的太幹脆了,可是也從來輪不到他們親自來處理後事,自有的事人替他們打點好一切。

那門一關,別有天地。

而天地之外,深夜,哪怕是梨白衣都未能察覺在人煙散去的時候,有暗影無聲無息融進了黑夜,在此前廝殺的廣場上……小心翼翼從袖子下放出了一只身體仿若玉雕一般的雪白壁虎,只見它趴在那一灘鮮血上,過了一會,它的身體就飽滿了鮮紅的血色。

月色之下,邊上的人臉上的焦屍面具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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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謹服了沉睡的蓮丸,一覺醒來,見到外面已是午時光輝。

但外面似有動靜。

“是清玨殿下他們走了嗎?”

“不是,是又有人上山了,好像是什麽空蟬宗的和尚,叫須彌。”

明謹避開肩膀傷口,聞言微斂了眉,“那其余兩個堡的堡主估計也到了吧。”

“到了到了,一大早就在山腳下打了起來,打完被焱院的人勸住,上了山又打了,剛剛停下帶著弟子去吃午飯了。”

“……”

明謹的表情微微復雜,只感慨道:“這就是江湖阿。”

芍藥翻了個白眼,小心替她換了過夜的傷布,等重新包紮好,給明謹呈上藥湯跟午飯。

而在此時,山中深處極隱秘的深谷之中,有凹陷的山峽秘洞,此時,秘洞門口放著一大盆血水跟一小碗血水。

青天白日的,光照之下,加上風的到來,血腥味或許無聲無息飄了進去。

隱隱的,裏面傳出深沉而可怕的嘶吼聲。

鏗!

碗碎在地上。

明謹低頭看了下,若有所思。

“是手太疼了嗎?”芍藥過來打理,詢問明謹,後者回神,“不是,只是剛剛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麽?”

明謹才剛喝完藥,嘴裏還滿是藥的苦澀味,說:“那個雲魅其實沒必要在昨晚動手,若真要拿我性命,她自該乘著無人發覺的時候潛入暗殺,反正她也是一個耐得住性子舍得下臉面的人。”

芍藥驚訝,想了下,說:“是不是她著急去找那九天劍胎?所以不願意耽誤時間,她可是差點就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