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賞賜

明月袖子忽然被扯了下,回神過來,看了明黛一眼,瞧見明黛皺眉,這才低頭掩飾了下自己的神色。

明謹倒是淡定,目光掃過,垂眸呷了一口酒,心頭飄上一念:中宮無子,無雙寵妃,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不過,好在有個小太子。

明謹放下酒杯,在王孫孩童中見到十歲的小太子,即便不說尊貴,那樣貌也足讓人眼睛一亮。

這個孩子長得也……太好了。

聽說他的生母是個位份極低賤的才人,生產而亡。

當年君上仿佛年少,也才十八歲,便有了子嗣,可後來子嗣極少,夭折繁多,竟只剩下了這一根苗。

但在小太子所在的不遠處,站著伺候的太監……明謹看到了千機,卻也看到那千機恭恭敬敬站在一個老太監後面。

那太監雖上了年紀,發髻中白發縷縷,卻容顏幹凈,只寡淡憂郁,眉眼間只灼灼盯著小太子,看顧得密不透風。

十二監。

明謹本心思有些飄忽,涉及朝堂格局,一時沒留意到眾人已落座,直到聽聞大太監尖細且威嚴的通傳。

君上到了。

明謹回神,聽聞繁多卻又井然的腳步聲,而後便看見一襲墨玄金龍袍的君上,身後是幾個位高權重的閣老國公,包括老態龍鐘的太宰大人,也有她的父親謝遠,還有威赫一方的君上母族秦國舅,更有高大英武的殊王殿下。

話說這秦家也是厲害,前太子也就是如今的仲帝君上的母親出自秦家,不過那時先帝威武霸道,對外戚多有冷漠,對兒媳婦態度一般,好在這位主兒作風端正,素有賢名,兢兢業業養育仲帝,宗室對她多有贊譽,後來先帝駕崩,她好不容易熬過來,但仲帝還沒登基,她就得了重疾,跟著亡故了,沒能得享太後尊容。

出於親近,也出於補償,這一代的皇後也姓秦,是以秦家之尊崇幾僅次於皇族,讓本就才幹不凡的秦國舅官居大司馬。

加上大長公主等宗室權貴,眼前這些便是昭國最上層的階級。

但世事並非一成不變,尤記得當年……太傅並不姓趙,而姓言。

明謹垂下眼,看著青黛燒瓷杯中的美酒,鼻端微嗅,卻心頭微麻。

君上落座,百官入位。

因是世家之首,謝遠坐在謝家一方席位前首,坐下後,側身往斜後方的明謹看了一眼。

以林氏等為人父母的心態去理解,這一眼像是在兇猛狠毒的老虎在外狩獵歸巢首先看看自家窩裏的崽兒是否齊全。

就是不知道阿謹能否看得懂。

可能……不懂吧。

明謹低頭顧自飲小酒。

許氏林氏只能扼腕嘆息。

謝遠也冷淡,只看了一眼就回了頭,沒理會另一邊男席中的謝之檁。

本來有不少人好奇,見狀便都微妙打量謝之檁,然而這個唯一的庶子卻好像……鹹魚一般,半點反應也沒有。

明月瞧見這些人議論紛紛,悄然翻了個白眼——我們兩姐弟遭親爹無視十數年,早鹹得可以齁死貓,還怕你們說三道四?

本來謝家人也怕這兩姐弟心態穩不住,心生怨憤,結果一看兩人神色,嗯,好定力。

明黛冷笑:定力個屁,以謝明月這心態,不外乎——只要我足夠鹹,別人再甜也甜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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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近三十的君主在至上,左右皇後與寵妃,滿庭玉樹風華,闔殿芳菲秀韞,豐年恩澤不同,但在這裏,全盡了尊卑上下。

大太監再傳音,鐘鳴起,諸人起身行禮。

仲帝少年登基,禮法歸正統,為閣臣擁戴,但凡有宴王這樣的苗頭,也都被壓制得死死的,是以仲帝是沒經歷過曲折的,因此一貫的溫和謙正,待官員們也十分寬厚,雖理政缺乏果敢氣魄,不能開拓,但尚算守成之君,只是……不敵強橫的權臣。

君王一擡手便讓站起行禮的眾人坐下。

明謹直起身子擡眸時,並未去看那無上尊貴的君主,卻在不經意間看見對面席後末位的徐秋白。

說來也巧,這滿殿堂的人,多少出彩的人物,她偏偏就一眼就看到了對方。

對方眼中溫潤,並沒有露出半點異樣,只是平靜與她對視,既不回避,也不過分膠著,仿佛他們並不相識。

這滿地都是七竅玲瓏心的人物,該當避嫌。

明謹也未曾露出異色,隨眾人一起落座後,朝臣跟宗室開始照例歌頌君王治世的業績,也表達了一番對清平世界的美好期盼,而後是功績嘉獎,恩賞寵臣。

排得上位,

第一列賞賜的多屬功績,談不上恩寵,太宰國公閣老等老臣恩屬其列,權臣們彼此談笑風生,不動聲色,這是朝堂權力核心的平穩構架,波瀾不驚。

而後賞賜的是宗室,亦大長公主跟殊王等為主,從近血到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