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圖

“飛花令”一案久久不破,京城百姓心惶惶,昭和帝便把此案也交托了北鎮撫司,力求雙管齊下,務必在今年將兇手繩之以法。

蕭復對此案早有關注,對卷宗裏記載的內容了如指掌。

今天來花間樓,也是為了掌握第一手材料。

商瀾一走,他立刻去死者的院子勘察了一番。

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

商瀾離開妓館,跟門口的龜公打聽了一下怡情樓的位置,到第十三起案子的發案地看了看。

時隔四個多月,勘察現場已絕無可能,她只是想看看具體位置,以及周圍的環境。

之後,她在西城逛了逛。

此案未必能破,為了生計,她要借助現代的見識在這裏找條財路——爭取早日把欠蕭復的錢還上,省的拿人手短。

西城有三條主要商業街,左安街、右安街,長安街。

長安街環著半個後湖,街道蜿蜒,環境清幽,以各色酒樓和各種妓館為主。

左、右安街挨著,在長安街以東,南北向,多是日用百貨,特色小館子,最是繁華。

溜達多半個時辰,商瀾徹底認清了一件事:如果沒有原主,她在這個時空幾乎是個廢物。

除了槍法和刑偵技能值滿點外,種地、經商、可謀生的手藝等一概不會。

包括做飯——沒辦法,上學時忙學習,上班時忙工作,連睡眠都保證不了的人只配吃父母和食堂。

幸好,商瀾酷愛吃辣,自打來了大夏,她將近一個月沒吃到辣椒了。

大夏沒有辣菜。

所以,當她看到南洋舶來的各色小玩意兒時想起了辣椒,就趕緊往賣花鳥的市場去了。

這個時代的辣椒叫番椒。

她在市場逛了三圈,到底在一個犄角旮旯裏找到了一個辣椒盆栽。

其植株發育松散,外形不美,只結了三粒不足一寸長的紅色小辣椒。

一問價格,三兩銀子一棵,種子一兩銀子十顆。

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物以稀為貴。

商瀾逛街時買了不少零碎,身上只剩下八兩多碎銀,跟賣主商討一番,最終拿下了植株和全部的四十八顆種子。

給完銀子,正告辭時,不遠處響起了一個清脆嬌柔的聲音:“這是什麽花?給你十兩銀子,賣我吧。”

商瀾沒扭頭去看,邁步就走。

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忽然沖了過來,“這位……”商瀾穿的是男裝,但長相和身材明顯是女人,她愣了一下,繼續說道,“這位姑娘,我家姑娘喜歡花草,家裏有這個市場上的所有品種,唯獨缺這一盆,價錢好商量。”

商瀾急著回家分析案情,便道:“去找那大哥,他家一定還有。”

她繞過婦人繼續往前走。

就聽賣辣椒的男子說道:“沒有了,這是西洋來的番椒,最後一盆,連種子都被她包圓了。”

商瀾聽得清楚,立刻加快了腳步。

“種子歸你,花歸我,十五兩。”那小姑娘志在必得,又加了價錢。

商瀾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個粉妝玉琢的小姑娘,十五、六歲,容貌清美,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嬌養的女孩。

雖執著,卻也不仗勢欺人。

她停下腳步,耐著性子說道:“這盆番椒我有特殊用途,抱歉,我不能讓。”

那姑娘盯著她手裏的花盆,不說話。

之前攔住商瀾的婦人笑道:“姑娘,我家姑娘是衛國公府的大小姐。”

商瀾笑了笑,道:“不過一盆番椒罷了,這裏沒有別處也會有,告辭了。”

“賤人!”那婦人氣得不行,咬牙切齒地罵了商瀾一句。

商瀾道:“強買強賣、以勢壓人的人才是賤人。”

“你……”那姑娘大概從未被人這般對待過,杏眼微紅,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了下來。

那情態,我見猶憐。

商瀾懶得多說,提著籃子,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花鳥市場。

銀子都花了,只剩幾個買包子的小錢,她步行大半個城,天快黑才到家。

在胡同口買了幾個包子,一路欣賞稀稀疏疏的竹林,聽著潺潺的水聲,邊走邊吃,到家時剛好吃完。

“商姑娘,怎麽回來這麽晚?”租住上房的中年男子恰好從茅房出來。

他是北方的舉子,進京趕考的,姓周,身邊有一妻一妾和兩個下人,包了上房和西廂房。

“呃……”商瀾不知該不該說六扇門的事,不免有些猶豫。

“喲,好像是番椒,這東西可挺貴了呢,商姑娘發財了?”住在西廂房的妾室趴在窗口上,漂亮的丹鳳眼緊緊盯著辣椒秧上的幾粒辣椒。

她姓翟,是個愛占小便宜的人。

商瀾搬來沒兩天,她就借了好幾回東西,全部有借無還。

商瀾知道應該怎麽說了,“是啊,的確是番椒。我今天官復原職,回六扇門了,辦案子時路過西城花鳥市場,順便買了這個紅彤彤的盆栽,好教屋裏多幾分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