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逼問

蕭復,英國公世子,皇上的親表弟,還是京城首屈一指的美男子。

其身材高挑勻稱,皮膚細膩白皙,天庭飽滿,五官立體,唇薄似劍,一雙深眸格外犀利。

人美,性格不美,為人涼薄冷酷。

他性喜黑白二色,不愛一般的男子配飾,只愛寶劍。

此時此刻,他正左手持著長劍,右手捏著白色絹帕,面無表情地在劍身上反復擦拭著。

幾個地方官員站在其一丈開外,各個小心陪著笑臉。

這樣的地方官員,大多沒什麽能耐。

商瀾心生反感,心裏也有了些許不信任,目光牢牢地釘在正在屍檢的仵作身上。

仵作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一臉橫肉。

他先檢查慕容飛的手,再手臂,胸膛……最後看口鼻腔,就算完成了屍檢。

整理好慕容飛的衣衫,他偷偷乜了蕭復一眼,又看向陸洲府的推官,得到肯定後站起身,團團打了一躬,道:“諸位大人,小的看完了,這位大人身上無明顯外傷,口鼻內有泥沙,此乃落水後仍用口鼻呼吸所致,確定是溺亡。”

幾個地方官面面相覷。

片刻後,推官拱著手,顫巍巍道:“蕭大人……王大人、孔大人、錢大人,老張做了三十年仵作,經驗豐富,想必不會看錯。但慕容大人乃我朝棟梁,下官絕不懈怠,一定查清慕容大人出事的來龍去脈,好給慕容大人的親眷一個交代。”

王大人是知府,他覷著蕭復,撚著兩縷長須,字斟句酌地吩咐道:“案子出在我陸洲,查明真相陸洲府責無旁貸,你務必將此案查得仔仔細細,明明白白。”

“是。”推官有了主心骨,腰杆挺直了些,小聲跟捕頭交代了幾句。

捕頭一擺手,四名捕快把一口薄棺擡了過來,打算把慕容飛的屍首帶回陸洲,放到義莊裏去。

蕭復扔了手中的帕子,長劍指了指棺材。

他身邊的一個千戶打扮的中年男人站了出來,攔住那推官,“既然確定溺亡,就不必帶回義莊了。我家大人與慕容門主同朝為官,又是忘年交,此番既然趕上了,送他回京是人之常情。”

“這……”推官本想說句什麽,看看王大人,又閉上了嘴。

王大人道:“蕭大人古道熱腸,下官不勝感激,勞煩大人了。”

“嗯。”蕭復發出一個單音,手中利刃挽起一片劍光,“唰”的一聲,插進一旁托著劍鞘的親衛手中。

“告辭!”

說完,他轉身就走,大步朝鎮子裏去了。

高顏值、低情商,狂傲自負,行事乖張,商瀾默默總結了此人給她的第一印象。

原主對蕭復的印象其差,商瀾翻找記憶時,發現她對他的描述有這樣幾個關鍵詞:蕭閻王,討人厭,不通人性,相公臉。

相公,在大夏朝是小倌,男姬。

慕容藍與蕭復無直接沖突,不喜歡他的原因有三:一是街頭巷尾的傳言,二是六扇門和北鎮撫司的衙門之爭,三是慕容飛和蕭復互相看不慣。

商瀾凡事講究證據,不至於因原主的主觀印象而對蕭復有偏見。

但他如此草率地結束調查,讓她很不滿意。

不過……

六扇門和北鎮撫司在職責上有相交之處,二人同時出現在陸洲,有沒有可能為了同一樁案子呢?

還是,根本就是蕭復殺了慕容飛?

再不然,純屬巧合?

商瀾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這名仵作極可能有問題,由此,應該把其關聯的推官和陸洲知府王大人也納入偵查範圍。

她目送幾位大人離開,又眼巴巴地看著幾個錦衣衛緹騎給慕容飛收了屍,擡著棺材去鎮子上了。

上午露過面的兩個年輕男子尾隨棺材去了。

她也跟著回了客棧。

商瀾反復思考過,慕容飛頭腦機敏,武功高強,義氣相交的朋友也多,如果這個死局他逃脫不了,她一個外來者能做的更加有限。

眼下要緊的是那張仕女圖,這也許是解開慕容父女死因的關鍵,必須保住它,並安全帶回京城。

但她也不是見難就退之人,保命雖要緊,該做的必須做完——那兩名嫌犯棘手一些,不好跟蹤,查查那個仵作絕對沒有問題。

回到客棧,在房間裏等夥計送洗澡水的時候,她把仕女圖拿了出來,拆開裝裱,一寸一寸地檢查了一遍。

慕容飛算是武將,但於書畫一道頗為擅長,尤擅山水畫,畫仕女圖還是頭一遭。

畫面對角線構圖,美人醉臥於牡丹花叢,一手酒壺,一手長劍,容貌美艷,五官與傳統國畫中的美人並無二致。

線條流暢,人體結構略有偏差,這一點與慕容飛的繪畫水平相符。

裝裱中無夾帶,畫面上也沒有暗藏的文字和符號。

商瀾瞪瞎了眼,也沒發現任何一點可疑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