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後悔
綠螢扯著嗓子說完, 渴的恨不得拿起桌幾上王妃喝過的茶碗喝水。
她每日都在這個時辰跑去王府門口等,為的就是若有驛夫送兵營的信,她能最快送來樟月殿給王妃, 未料到竟碰巧遇見了王爺歸來。
李泰慶渾身抖了個激靈, 大喜道:“當真?”
王爺帶人回來, 其中必然有太醫, 說實話他心裏藏著王妃中毒的事, 真是沒一天晚上睡得好。
“真的, 奴婢不會認錯!”
“那真是太好了!”
蘇明嫵聞言, 心尖不住酸澀, 她此刻有幾分高興就會有幾分委屈, 心情很是復雜。
隔了有四日,她身子都快好了,他還回來作甚麽, 或是忙完正務得空閑了麽。
蘇明嫵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藥汁,淡淡地開口,“回來就回來, 王爺難道頭次進王府, 要你們這般激動。”
“...”
綠螢和李泰慶對視了眼,輕聲道:“王妃, 您是不是生王爺的氣了。”
“沒有。”
院外的嘈雜聲漸近, 顯然有人群往此處湧來, 至於是何人, 不言而喻。
蘇明嫵從座位上站起,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綠螢有眼色地彎下身給王妃的裙擺褶皺拉平。
“李泰慶,綠螢, 我們去院中迎接王爺。”
“王妃您還病著,可以躺...”
“小病而已,我又不是走不動路。”
李泰慶聽出這話語中的別扭勁,拉住綠螢閉眼搖了搖頭,王妃的情緒來的應當,需要王爺親自安撫,他們做下人的,勸也徒勞。
...
樟月殿外,殿角的懸鈴被秋風吹出清脆的響動,映著即將而來的落日黃昏,折射了天邊的絳色霞彩。
蘇明嫵站在屋檐下,忍住頭疼眺望不遠處的院門口。
她是打算好好給符欒看一眼,再讓他安心回軍營就行。綠螢說的沒錯,她是生氣,是委屈,所以哪怕他解釋得再多冠冕堂皇,這次,她都覺得很受傷。
大門被“嘭”地被推開,身量高挑的男人滿身暗色,俊容森冷,在看清對面女子的那刻,他幾乎是疾奔而來。
蘇明嫵站著不動,淺笑自嘲,倘他當真這般焦急,怎會一封信都無。
她屈膝福身,禮數周全,“臣妾,參見王爺。”
可是行禮的話音未落,男人便不由分說地沖撞而來,將她強硬地攏進懷裏,已是他極力忍耐過的力道,仍然撞的女子眉頭輕皺。
蘇明嫵被符欒掣在胸膛前,下一息,手腕也隨之一痛,原來是被他直接拉住胳膊往外扯,腕心還莫名其妙地覆上了層冰涼。
“符欒,你,你幹嘛...”
其實說句心底實話,蘇明嫵站這就是等著符欒回來哄,沒想與他見面的這半晌只顧著被他弄疼了。
她欲要惱火,襟口的衣料卻傳來他說話時胸腔的微微震感。
不是對她,而是對旁邊的青衣男子。
“她怎麽樣。”
符欒的嗓音沙啞,像是被打磨過的砂礫,不知回來路上喉嚨口灌了多少風才會如此發澀。
蘇明嫵忽然就不想推開他,也後知後覺地明白,這是軍營帶來的太醫在替她診脈。
太醫說話幹脆:“王爺,能治,卑職去煮藥。”
蘇明嫵聽到能治兩個字,心裏驀地放松,這些日子她惶惶恐懼。
尤其是在夜晚,可怕的猜測與念頭不斷冒出,她最怕的就是與前世那般得什麽難治的重病。
也不知為何,李泰慶替她尋的大夫說那麽多句好話,都比不上符欒帶來的人能讓她安心。
思及此,蘇明嫵產生了丁點動搖,至少不再抗拒男人的擁抱,任由他將她打橫抱起走進殿中。
門由外被合上,房裏瞬間隔斷了鼓噪,穿過窗柩打來單束微弱的黃光,暖籠飄煙,靜謐清幽。
符欒帶著蘇明嫵上了床,卻維持在懷裏,遲遲沒有松手,還環得越發的緊。
蘇明嫵不太舒服地扭了扭,“王爺,我想躺回被褥,你剛回來,身上好涼。”
符欒貪戀溫軟不肯放,唇齒溢出半句,“乖,等會兒就不冷了。”
他看到信後片刻不停趕來,那種生怕她出事的感觸,是他未曾體會過的無力。
院門口看到她好端端能站著,他刹那想的是她絕不能死,至於她這幾日亟待安撫的心情,他反而現在才有空顧慮。
“...”
蘇明嫵覺得她姿勢別扭,仿佛被條粗.壯的蟒蛇纏上,黑花的表皮冰冰冷,力氣卻大的不像話。
哪裏是抱她,簡直要把她揉進身體裏。
蘇明嫵先前想好對付符欒的淡漠說辭,從他進門首先尋人給她診治開始,已然承受了溫柔的一擊,如今再被擁緊,更加冷不出口。
她只能暫時沒話找話,“王爺,你在漠池郡忙麽。”
“嗯。”
蘇明嫵哦了聲,“外面怎麽來王府那麽多人啊?”
“看到信的時候,本王在議事,他們直接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