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吳秀才脫穎而出(第2/3頁)

那一邊吳拉著翁走時,心中也在沉思,吳的想法正和翁相反,他想如果不是眼前這個人逼我離開山東家鄉,我至今最多不過還是個窮秀才,與春花同落,與秋草同腐,幸而被他一迫,我才投車,才有今天,應該好好招待他。於是他把翁拉到營盤殷勤話舊,盛筵招待,並且請他帶信回家。吳自離別山東,他的家鄉還是第一次知道了他的消息,是他的仇人翁欽生回家時逢人宣揚:“吳秀才做了管帶了,在長春,還請我吃飯,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吳駐軍長春期間,由於翁欽生回到蓬萊,吳的家中才知道這位落拓秀才已經得意關外了。不久吳便派人回家,把老太太、太太李氏和兄弟文孚都接到長春,寄寓張家火店,這屋子是吳的督隊官(營副)張福來替他物色的。吳和李氏住耳房,老太太和文孚住正房。店主人張家有位大姑娘,名叫張佩蘭,長得肥頭大臉,不美不醜,因兩家往來較熟,所以張家姑娘便拜吳老太太為幹媽,從此便認吳管帶為幹哥,幹哥幹妹問暖噓寒,較之親兄妹尤有過之。日子一久,男女之間便情不自禁地墜入愛河了。

吳手下有一位隊官(連長)牛起順是天津人,早已窺破吳的隱情,有一天便直截了當地對吳說破他和張家姑娘的好事,並願自告奮勇去向張家說媒,把張家姑娘嫁給吳管帶做二房,張家滿口答應,於是在外邊另租小公館,準備先瞞著吳家這邊的婆媳二人。怎知就在管帶結親這天,突然老太太和兒媳還有吳的兄弟文孚一起來了,這三人都是怒氣沖天,吳管帶賠了許多小心,道了許多不是。牛起順和吳文孚不只是惡言相向,而且拳腳交加。雖然喜筵變做戰場,可是生米已成熟飯,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在宣統年間吳所隸屬的第六鎮改為第三鎮,第三鎮可算袁世凱北洋軍的基本隊伍,統制(師長)先後曾由馮國璋、段祺瑞、段芝貴、鳳山、曹錕等擔任。民國成立後第三鎮改為第三師,仍由曹錕任師長,調駐南苑,為了袁世凱不肯南下就大總統而受制於革命黨,因此曹錕乃發動“兵變”,使老袁有借口而婉拒南下。北京兵變時,吳佩孚已升任炮兵團長,由娘子關移駐長辛店古廟中。民國2年二次革命後,袁以湯薌銘督湘,令曹錕以長江上遊總司令名義率第三師駐嶽州為之聲援。吳以團長左遷為師部副官長。副官長一席雖然重要,可是吳是個有大志的人,對於副官長一職頗為鄙棄,認為這是一個馬弁頭,任職者以巧言令色為必要條件,呼之為牛不敢為馬,吳既不屑為,而他的長官也覺得他頗不稱職。

有一天,長沙有一個團體開會,湯督軍率各軍將領出席,吳代表第三師師長致詞,湯督大為動容,對吳非常賞識。後來曹錕到長沙拜會湯薌銘,湯向曹說:“三哥,你手下有一個了不起的人才,請你借給我好不好?”曹問:“是誰?”湯說:“就是你的副官長吳子玉。”曹唯唯而退,他平日佩服湯會識拔人才,見湯賞識吳,回到嶽州就把吳提升為第六旅旅長。曹錕為人不求甚解,但他能接受別人的好意見,其嫵媚可愛處在此,他破格提升吳為旅長後,事無巨細都加以咨詢,吳由此得意於第三師。

吳佩孚駐軍嶽州時期,頗能謙和容士,常和湖南士紳過從,他能作詩,又能文,又是秀才出身,治軍又嚴,部下軍風紀甚好,這許多條件使他受到地方人士的愛戴,有一位飽學鄉紳王某對他尤好,因此有一天王某曾向他進言說:“外人常說湘人排外,其實這是不知湘人的皮毛之見,湘人重氣節而輕死生,北軍如果以征服者姿態高壓湘人,則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倘以合作手段厚結三湘豪傑,約束士兵不許妄取民間一草一木,則湘人必翕然心服。”吳佩孚聽了頗為動容,日後他在湖南便以此為政治信條。

民國4年袁世凱稱帝,蔡鍔唐繼堯舉義雲南,袁調曹錕率部援川,暗中派他監視陳宦。迨帝制失敗後,5年7月第三師班師保定,曹錕調升直隸督軍,吳亦隨軍北歸。6年解散國會及張勛復辟,曹與段芝貴、李長泰等隨段祺瑞平亂,不久段對湖南用兵,曹遂與張懷芝分任兩路軍司令,吳遂代理第三師長,兼任直軍的統帥。

吳雖文弱,但會用兵,且不怕死,早年臨陣往往頭裹青布,騎一駿馬,身先士卒。湖南之戰他即表現出勇猛本領,馬不停蹄地沖入嶽州,再下長沙,直趨衡陽,前後為期不過三月,一路勢如破竹。

第三師第五旅長張學顏在師部中資格頗老,當吳升任第六旅長時,張學顏頗為不悅,對人雲:“子玉區區馬弁頭耳!今竟和我分庭抗禮,將來難保不爬在我的頭上。”他說這話不到一年半,吳果然代理第三師長,成為張學顏的頂頭上司,張更為不滿。第五旅入駐湘潭時,張學顏以旅長名義出示安民,吳聞張擅發布告,大為光火,乃召張聽訓,張推說抱病,吳遂自往第五旅旅部訪張,責張不應以旅長名義出示安民,張學顏忿然說:“你是代理師長,你不出面,我是正式旅長為什麽不能出示安民呢?”吳一怒而去。回到師部即打電報給曹錕說張學顏不聽調遣。曹錕接到吳佩孚的電報後,知道兩人不能相處,在此用兵期間,唯有舍張而留吳,於是乃下令調張學顏赴漢口另有任用,遺缺以團長董政國升任第五旅旅長,吳的愛將張福來為第六旅長,第三師所轄三個混成旅,第一旅旅長王承斌,第二旅旅長閻相文,第三旅旅長蕭耀南。吳佩孚則由代理師長改為署理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