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馮國璋扶正(第2/4頁)

馮很認真地唱出“將相和”,他要北洋三傑團結,以重振北洋聲勢,他認為今後府院是一家,上下是一致,內外是一心。他緊握著段的手,親切地說:“以後咱們再也沒有什麽府、院之爭了。”他又對王士珍和段祺瑞說:“咱們三人從此要一條心,通力合作,在咱們三個人中間,無所謂總統、總理、參謀總長,”他的三傑一體論煞有介事。其實三人各有矛盾。根本無法“一體”。

段祺瑞討平張勛復辟時,總統問題曾使他面臨兩種抉擇,一是讓黎元洪復職,二是請馮國璋真除,在事情上段本來就瞧不起黎,這次兩人鬧得太傷感情,段認為黎免他總理職太傷他的自尊心,所以他完全不考慮讓黎復職。張國淦曾勸他說,黎無兵無勇,經過這次顛沛,如果由段擁他復任,則黎一定很聽話。馮有兵有勇,又同是北洋派的兩大台柱,做了總統可不會像黎這麽聽話。段也同意這個意見,無奈他為人太剛愎,同時又中了一種毒素,認為馮雖然有兵有勇,在北洋派中有號召力,如果留在南京便會成氣候,如果來到北京就任空頭的大總統,就慢慢會消蝕。因此他在黎、馮二人中便支持馮。其實早在袁世凱小站練兵時起,馮、段兩人便面和心不和;袁世凱死後,馮、段兩人各有千秋,對於爭奪北洋派領袖,向來不遺余力。

段本來打算在馮入京後,即派段芝貴為江蘇督軍,小段在袁世凱時代是一等紅督,做過湖北督軍和奉天督軍,其後雖以帝制余孽而休息一個時期,這次討逆他又東山再起,有功於“再造共和”,段想用他代替馮為江蘇督軍,應該是說得過去的,因為同是北洋派。那知馮國璋也有他的安排。他在離開南京以前,就提出調任江西督軍李純為江蘇督軍,升任駐南苑的第十二師長陳光遠為江西督軍。原來李純、陳光遠和湖北督軍王占元在北洋派中都是親馮的。早在辛亥革命時,馮國璋統率北軍第一軍南下與革命軍作戰,第一軍是由第六鎮統制(即師長)李純,第二鎮協統(即旅長)王占元,第四鎮協統陳光遠等混合編成,由此以後,他們便逐漸形成一個小集團,就是後來赫赫有名的“直系”。

直系名稱是因為馮國璋是直隸人,這和段祺瑞的皖系是因為段祺瑞是安徽合肥人相同,不過參加這兩系的軍閥們,並不完全是這兩省人,大都因為個人利害關系,並且在直、皖兩系明爭暗鬥過程中,他們的成員互相變化,很難劃分界限。

馮國璋不只是安排了江蘇督軍,同時又將一向由自己統率的禁衛軍擴大為兩個師,禁衛軍是清朝末年成立的,辛亥年袁再起組閣,即以馮為禁衛軍統領,民國成立後,馮仍繼續統率這支軍隊,名稱也不變。迨馮繼任總統後,禁衛軍改編為兩個師,以王廷楨為第十六師師長,留在南京,與由江西調來的第六師長齊燮元共同守衛江蘇地盤,另以劉詢為第十五師長兼總統拱衛軍司令移駐北京。這樣的安排,他在北京當總統便有自己的軍隊,而在長江一帶又有地盤。第六師師長齊燮元原任十二旅旅長,因前任師長周炳文患精神病,齊乃升任,這支軍隊一直駐防江西,它的前身是武衛右軍,後改第六鎮,再改第六師,段祺瑞、王士珍、吳祿貞、李純都帶過這支軍隊。

黎在馮就職後,就正式向馮提出離京赴津休養的要求,果然不出張國淦的判斷,馮慨然應允,很高興黎能離開北京城。由於馮的答允,段不便阻黎出京,但仍責成湯化龍擔保黎出京後,不作政治活動、不南下。

8月28日黎黯然離開了北京城,他在北京雖然是先任副總統後任總統,但北京留給他的,全都是痛苦的紀錄。他到天津後立即返回他的私邸,段密令曹錕就近派人監視他。

袁世凱死後的北方天下和北洋系從沒有一天安定下來,而總統問題和內閣問題也是時局紛亂的中心,北洋實力人物互相排斥,互相傾軋,黎不是北洋系,趕走了黎,紛擾並沒有解決,仍繼續不斷地發生新問題,增加新糾紛。

段內閣是7月14日由天津遷回北京的,迂回北京後,即面臨了許多大問題,總統問題由於馮國璋來京,總算解決了,剩下還有國會問題和對德宣戰問題。

段本人當然不喜歡國會,但是既為民主共和國,就不能沒有國會。梁啟超建議在舊國會已被解散,新國會還未成立時,召集臨時參議院代行國會立法權。這是仿效民國成立時在首都南京召集臨時參議院作為過渡性的立法機關。今天討平復辟,情況相同於民國成立時,已解散的舊國會當然不該再召集,只好由臨時參議院修改《國會組織法》與《參眾兩院議員選舉法》,然後根據這些新法召集新國會。段祺瑞既然憎恨舊國會,所以只要不召集舊國會,對於任何其他形式的立法機關都沒有意見。如果召集臨時參議院,其參議員的產生是由地方當局指派,而不是由人民選舉,這樣便可產生清一色的參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