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辮子軍不堪一擊(第2/4頁)

各國公使推荷蘭公使為代表,把討逆軍的條件轉達給張勛的偽外交部,力勸張勛接受,並表示各國願意承認張勛為國事犯而加以保護。

張勛眼見大勢已去,乃作了一個如意算盤,他想通過外交關系,率領辮子軍安全地退出北京,回到徐州老巢,同時他和雷震春、張鎮芳聯袂向溥儀提出辭呈,溥儀小傀儡皇帝當然批準,並發表偽諭,以徐世昌組閣,在徐世昌未到京以前,由王士珍代理。這自然也是張勛的主意,可以從張勛的通電中看出:

“復辟一舉,聲氣相求,吾道不孤,凡我同胞各省多預共謀,東海(指徐世昌)、河間(指馮國璋)尤深贊許,信使往返,俱有可征。前者各省督軍聚議徐州,復經寫及,列諸計劃之一。……本日請旨以徐太傅輔政,組織完全內閣,召集國會,議定憲法,以符實行立憲之旨。仔肩既卸,負責有人,當即面陳辭職。其在徐太傅未經蒞京以前,所有一切閣務,統交王聘老(指王士珍)暫行接管。一俟諸事解決之後,即行率隊回徐。”

張勛做夢也想不到,他的復辟美夢竟是曇花一現,而徐州會議時那些“唯大帥馬首是膽”的督軍們,竟然現在用“拖”和“等著瞧”的態度來看他唱獨腳戲。在大勢已去的情形下,他想一走了之。他想學袁世凱,袁當年上演洪憲稱帝,皇帝做不成於是轉回頭要做總統,張勛如今復辟不成,也想回徐州去當大帥。

當段祺瑞通過外交團向張勛提出解決時局的四項辦法後,張卻用四句歌謠來作答復,他說:“我不離兵,兵不離械,我從何處來,我往何處去。”這時他已忘了那個他所擁立的小皇帝,有人問他怎樣對清室作一個交待,他大聲地說:“我太傻了,人人都很聰明,復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張,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願望,復辟成功大家享福,如今幹垮了拿我一個人受罪。這件事本來和清室不相幹,幹成了,小皇帝安坐龍廷,失敗了,我一個人受罪。”

張勛想把北京的事完全推給徐世昌和王士珍,他認為這兩個人,一是北洋派的元老,一是北洋派的重臣,有他們出來負責,北洋派的人心裏會舒服些。同時,他直覺地認為北洋派並不反對復辟,而是反對他一個人包辦,如今他把北京的善後交給徐和王,北洋派的人自不會趕盡殺絕,當然會放他一條生路,讓他回徐州。他確是很痛心,深深感到自己是被一些軍閥們出賣,因此,他覺得不論維持“大清帝國”,或者恢復中華民國,都讓徐世昌之流去搞,自己越早脫離北京這個是非窩為佳。

張勛一再打電報,一再派人到天津來迎接徐“相國”到北京來輔政,當然,徐在這個時候怎還會跳火坑呢!不過他卻有信給清室的“內務府大臣”世續,表示他對清室的關心,信上說:

“復辟一舉,張紹軒以鹵莽滅裂行之。方事之殷,早知元濟。現在外兵四逼,張軍已不能支。目前第一要義,則為保衛聖躬,切不可再見外臣致生意外。……優待一事,自必繼續有效。昌在外已屢設法轉商前途(注:此處指討逆軍),仍當竭力維持,以盡數年之心志。俟京中略為安寧,昌即來京,共圖維系。”

這時,全國各地一片罵張勛背叛民國,從前參加徐州會議的人也沒有一個出面替張辮帥講話。

7月8日張勛的老朋友,曾做過袁世凱的重要幕僚阮忠樞才有函給徐世昌,請其盡力設法保全張勛的生命財產。阮忠樞的信上說:

“紹軒質直忠勇,饒有血性,惟腦筋太簡單,思想太舊。……今鑄此大錯,其心可佩,其愚可憫。……樞為大局計,為私交計,不得不痛哭乞援於鈞座之前。……務懇垂念二十余年師生之誼、故舊之情,為之設法保全生命財產。……”

傳說據守天壇的辮子軍有德國指揮官在內,還有說德國駐華公使辛慈與復辟有關,這是因為張勛曾反對對德絕交,而宗社黨的勞乃宣又曾建議溥儀通婚於德皇威廉二世而引起的謠言。

7月9日起,討逆軍聯合近畿的北洋軍,兵臨北京城下。第一師在安定門、廣渠門、朝陽門外,第十三師在西直門外,第十一師的一部分在永定門外,第三師、第十二師的的一部在彰儀門外,第十一、十二兩師的另一部在西苑,對北京采取了大包圍。

復辟的局面是徹底的瓦解,9日奉天的第二十八師師長馮德麟投奔張勛,擁護復辟,眼見情勢不對,想溜之大吉,不料才逃到天津,就在火車站被討逆軍拿獲。10日雷震春、張鎮芳、梁敦彥也自北京逃出,在豐台車站被捕。雷震春和張鎮芳都是袁世凱稱帝時的寵臣,如今參加復辟,時人稱之為“雙料帝制犯”。他們要求打電報給在徐州的倪嗣沖,可是電報也被扣留下來。只有那位善於化裝術,號稱文聖的康有為,拋棄了頭品頂戴,扮成一個古樸鄉下的老農,偷偷地逃過了沿途軍警監視哨,他的財產在戊戌政變時被查封,民國3年發還,這次又被查封了。最可笑的是偽郵傳部副大臣陳毅(前清中興名將陳湜之孫)在黃村車站被捕,當地駐軍叫剃頭匠剪去他的辮子,要他具一張甘結,上寫:“具結人陳毅,因參加復辟被捕,蒙恩不究,從此永不參預復辟,如違甘領重究。”寫完才放他回天津,當時報上給他刊了一聯:“不死萬事足,無辮一身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