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梁士詒和請願聯合會(第2/3頁)

梁士詒的父親梁保三為了這則特稿,給兒子一封信:

“頃閱《字林西報》論一則,似極頌揚,而實為世忌。在豁達大度之主或不猜疑,在深謀遠慮之人,不無動念,況有企望齊肩,攀龍附鳳,希望後任,種種人物,皆懷忌心。昔曹孟德之於楊修,以其才名過己而害之,可懼也。是則日報,慮有人蓄意為之者,必由京而滬,由滬而港,政府必有所聞。故凡事宜退一步以留己之余地。前人有功高而震主,功成而身退,匪惟遠嫌,亦保身之義也。報內一則曰或有事權過重,一則曰或謂大權旁落。此皆煽動之言,足以惑閱報者之聽聞也。”

梁老先生並非過慮,實為事實。當袁對南方用兵時,各省軍政長官及師旅長入京謁袁後,一定專程謁梁。有一天袁對梁說:“你的地位,將來更重要,現在入覲的師旅長,不可輕予顏色。”當《約法》正在交議時,袁對梁表示欲擴張總統府以羅致人才。梁卻主張暫勿變更內閣制,倘欲擴充府制,不如將府秘書廳擴大,以容納人才。袁欲改總理為國務卿,梁大反對,袁目不轉瞬瞪視梁,梁這時才警覺到自己為袁所疑忌了。

徐世昌出任國務卿後,梁士詒的政敵楊士琦得勢,梁乃離開了總統府,聲勢自然是減低了不少,民國4年6月間,又發生了交通大參案,對梁更是嚴重打擊,這個交通大參案,是當年北京政府一件聳人聽聞的政治案件,參案是自津浦鐵路開始的。由前任津浦路北段總辦、現任肅政史孟玉雙和津浦路總稽核金恭壽定參案草稿,由肅政史王瑚、蔡寶善至津浦路密查,列出十大罪狀,由都肅政史領參,7月18日國務卿徐世昌遂面奉袁大總統口諭:

“據肅政史莊蘊寬等呈稱:‘鐵路為營業性質,如浦津一路,全系借款,倘我不刷新整頓,有債權者必異言’等語。當經轉交王瑚、蔡寶善將種種情弊,切實訪明,呈請核辦。茲據該肅政史等調查事畢呈真報告書前來,羅列十款,俱系重大弊端,除飭交通部將該路局長趙慶華立予撤差,傳解就質外,應交平政院依法審理,並將案內重要人證,分別傳提,毋得瞻循!”

這是第一炮,可是對梁士詒並不是重要打擊,到7月20日,袁又申令停梁的左右手葉恭綽的交通次長職務,這才是重要的開始,袁的命令是:

“據平政院長周樹模呈稱:津浦鐵路局長趙慶華舞弊營私一案,交通部次長葉恭綽最有關系,請諭令暫行停職候傳等語。葉恭綽著暫行停職。”

葉恭綽是交通系的第二號人物,是梁士詒的化身,梁不作交通總長而身為交通系領袖,葉恭擔任交通次長是實際的交通系靈魂,如今打擊梁系的人竟說動了袁向葉恭綽開刀,其幕後力量之大當可想見。然而事態並不因葉恭綽的停職候傳而結束,反之卻正在擴大,兼涉及京漢、京綏、滬寧、正太各鐵路。交通部以部令令京漢鐵路局局長關賡麟,京綏鐵路局長關冕釣離職聽審。這樣一來當然變成了交通界一件轟動事件,而大家都明白,這是袁所同意的,對梁士詒的交通系一個大打擊。

交通大參案發生後,袁曾對梁說:“參案原來有你在內,我叫他們除去你部分。”這番話似乎表示袁對梁還是很好,可是參案而先由總統見到其稿,顯然內中大有毛病。參案發生後,梁士詒乃請病假,小憩翠微山。

交通大參案前後查辦歷時五月,最後葉恭綽仍得明令復職。

梁士詒組織全國請願聯合會就在交通大參案期間,這可能是一種政治上的自救運動,非出梁本意,然而事後梁極力為此事洗刷,堅決說“全國請願聯合會”不是他所籌組,而是袁硬性替他署名於上的,這似乎又否認得太勉強。

全國請願聯合會於9月19日在北京安福胡同成立,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帝制行動團體,比起籌安會掛研究之名要實際得多,這也正是梁士詒不同於楊度的地方。全國請願聯合會的發起宣言如下:

“民國肇建,於今四年,風雨飄搖,不可終日,父老子弟,苦共和而望君憲,非一日矣!自頃以來,廿二行省及特別行政區域暨各團體,各推舉尊宿,結合同人,為共同之呼籲,其書累數萬言,其人以萬千計,其所蘄向,則君憲二字是已!政府以茲事體大,亦嘗特派大員,發表意見於立法院,凡合於鞏固國基,振興國勢之請,代議機關,所以受理審查,以及於報告者,亦既有合於吾民之公意,而無悖於政府之宣言,凡在含生負氣之倫,宜有舍舊圖新之望矣!惟是功虧一簣,則為山不成,鍥而不舍,則金石可貫。同人不敏,以為我父老子弟之請願者,無所團結,則有如散沙在盤,無所榷商,則未必造車合轍,又況同此職志,同此目標,再接再厲之功,胥以能否聲合進行為斷;用是特開廣坐,畢集同人,發起全國請願聯合會,議定簡章凡若幹條。此後同心急進,計日成功,作新邦家,慰我民意,斯則四萬萬人之福利光榮,匪特區區本會之厚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