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百日維新(第3/3頁)

四京卿中,林旭是康有為的弟子,譚嗣同則是康有為的私淑弟子。譚是湖南瀏陽人,曾演繹康的學說寫成一本書叫做《仁學》,在南京做候補知府一年,大部分時間都閉戶著書,後受湖南巡撫陳寶箴的敦促,回湖南辦新政。在湖南創辦時務學堂,聘梁啟超做總教,唐才常做分教,又創辦內河輪船,開礦,築湘粵鐵路,設武備學堂,設保衛局,出版《湘學新報》、《湘報》,開南學會,是維新派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物,有學問、有幹才、有肝膽、有氣魄。

光緒和康有為之間礙於體制,不能見面,因此光緒給康的密諭都是交給林、譚二人帶去,送到南海會館康的住處,康的意見也是托林、譚二人轉陳。所以有了這個部署,才使新政派和皇帝之間通了聲息。

康有為的新政派最大的失策,是誤以為新政可以憑光緒皇帝的一道一道詔書就能達成。至於守舊派則緊緊地抓往西太後,完全不理會新政的詔書,而各省督撫們更是些老奸巨滑的官吏,他們盡管接到了新政詔書,卻並不行動,同時靜觀慈禧和光緒這場政爭,到最後是誰勝誰負。因為當光緒在四月廿三日下“明定國是”詔書後,照理等於宣布變法開始了,可是卻又在四月廿七日下了三道完全相反的詔書,這表示慈禧還可以影響朝政,三道詔書是:

一、“朱諭: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翁同龢,近來辦事多未允協,以致眾論不服,屢經有人參奏,且每於召對時,咨詢事件任意可否,喜怒見於詞色,漸露攬權狂悖情狀,斷難勝樞機之任。本應查明究辦,予以重懲,姑念其在毓慶宮行走多年,不忍遽加發譴,著即開缺回籍,以示保全。欽此!”

二、“上諭:嗣後在廷臣工,仰蒙慈禧太後賞項,及補授文武一品,皆滿漢侍郎,均著於具折後,恭詣皇太後謝恩,各省將軍、都統、督撫、提督等官,亦一體具折奏謝。”

三、“上諭:署直隸總督王文韶著迅即入題,以大學士榮祿暫署直隸總督。”

這上面三道上諭,可以看出完全是慈禧的主意,也就顯示光緒在重大問題和人事上仍必須聽命慈禧。由於翁同龢是光緒的師傅,又贊成變法,守舊派因之必須去翁為快。照理說慈禧既已歸政,照例不必再接見大臣,大臣們也不必特別向太後具折謝恩,現在忽然要令二品以上大臣謝恩陛見,並令外官具折,即表示慈禧已經部分臨朝親政了。再說,榮祿是慈禧最寵信的大臣,這時奕已死,榮祿應該取代奕龢地位擔任首席軍機大臣,現在反而叫他去做直隸總督,就表示慈禧要榮祿在天津直接統率當時北洋的三支主力部隊(董福祥的甘軍,聶士成的武毅軍,袁世凱的新建陸軍)。所以從上三項的詔書看起來,完全可以看出是慈禧的重要部署。

新政頒布後不久,光緒為了許多頑固派阻撓新政,曾斥革了禮部尚書懷塔布等六個堂官。事情經過是因為有個禮部主事王照上奏請光緒遊歷日本,禮部尚書懷塔布、許應骙不肯代奏,被光緒知道,光緒便借此殺一儆百,把尚書懷塔布、許應骙、侍郎堃岫、溥暹、徐曾灃、曾廣漢一齊革職。懷塔布的太太是慈禧的侍從,乃向慈禧哭訴說,光緒要把滿洲人都趕走,這更觸怒了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