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鮮練兵(第3/4頁)

開化黨既發動政變,洪英植等入宮脅王移居別宮,並請日兵入宮護衛。國王、閔妃等被禁閉於景祜宮,老臣閔台鎬、趙寧夏、閔詠穆等悉遭殺害,親日派大權在握。這時袁世凱主張勒兵勤王,吳兆有主張先請示北洋大臣,袁認為緩不濟急,乃分兵進援。袁為中路,吳張分左右翼,從王宮敦化門入,日兵曾據王宮狙擊,終被袁兵攻入。這時洪、樸等劫韓王逃北門關帝廟,袁遣茅延年迎王入清營。洪英植等再三阻止,吳張二將亦趕至,韓王遂被清軍迎入下都監清國兵營。袁往謁,王泣訴洪、樸等逼其更衣赴日本,恰遇清軍攻入王宮始獲免,但仍為洪、樸等劫掠,若非清兵來救,真不知下落何方。一邊說一邊流淚,情辭哀切。日使知事已敗露,乃自焚使館,率兵出小西門前往仁川。親日派斷發變服,逃往日本。

由於韓王在清營中,袁世凱遂代主持內政、外交、軍事,後來韓王回宮,亦邀請袁入宮護衛,居住偏殿,和國王僅隔一墻,朝夕晤對。這時袁只是一個26歲的青年。韓大臣每日必會袁議事,聽其指揮。不久傳說日軍大集仁川,袁乃和吳兆有、張光前商議,分兵扼守漢江和護衛王宮。

在這個回合中,清朝和日本在朝鮮的競爭,由於袁世凱的果決,而占了上風。

日本對朝鮮是處心積慮已久,而清朝對朝鮮的政策則是搖擺不定,所以袁世凱雖在甲申事變中占了上風,但並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國際問題要講力量,當日本在朝鮮屈居下風以後,它便積極布置,陸續增兵,同時向清朝政府提出抗議,指責袁世凱妄啟釁端,應負甲申事件的責任。在這時候,清廷因中法爭端尚未解決,不擬和日本再生麻煩,且以袁世凱官卑職小,此次在朝鮮鬧出的事情,事先並未稟報朝廷,所以對袁並不太諒解,日本政府向清廷提出抗議後,清廷乃派吳大澂、續昌為特使到朝鮮來調查。吳大澂認為袁輕啟釁端,所以還沒有啟程就打算把責任完全諉諸袁世凱,並向日本謝罪。

光緒十年(1884年)十一月三日吳、續兩大臣抵朝鮮。十七日晉謁朝鮮王,轉達清廷意旨,由於中法失和,清廷不擬和日本緊張,所以勸朝鮮忍耐。同時吳、續兩大臣並命令袁世凱把駐守王宮的軍隊悉數調回本營。日本見清廷軟化,態度更趨強硬,得寸進尺。日本公使井上馨率日兵千余進駐西門外京畿道,另帶衛隊200人入宮,日韓洽商議和,日方提出五條苛刻條件,但朝鮮對外事務屬於清朝政府,所以日韓的談判轉變成中日談判,談判地點亦轉至中國天津。

中日談判朝鮮事件於光緒十一年(1885年)正月十八日舉行,清朝首席代表是李鴻章,代表是吳大澂和續昌,日本全權代表是宮內大臣伊藤博文、農商大臣西禦從道。談判從二月十七日開始,至三月四日結束,議定條款三項:(一)四個月內中日盡撤駐韓軍隊;(二)中日兩國均無庸派員教練韓兵;(三)遇有重大事件,中日兩國派兵赴韓,應先互相照會。

從這次條約中可以看出日本已取得和清朝在朝鮮的同等地位。

《江華條約》使朝鮮自認非中國屬國;《天津條約》則使清廷自認朝鮮不是中國的屬國,同時日本因此取得和中國同等地位,當時官吏的愚蠢,真是痛心之至。

袁世凱變成了這次事件的罪魁,大家都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他看到朝鮮局勢的任人宰割,非常痛心。原來他在朝鮮期間,曾多次上書給北洋大臣(朝鮮事務屬清北洋大臣管轄),他認為朝鮮終必有大亂,韓王庸懦無能,所以建議朝廷選派一個監國代朝鮮王執掌政柄。這時的北洋大臣是李鴻章,他雖然同意袁的意見,可是他正苦惱於中法和議未定,怕在朝鮮出亂子,所以把袁的建議擱置。袁世凱繼續上書痛切陳言,但仍未見采納。

這時剛巧遇到袁的嗣母牛氏生病,袁乃要求請假回籍,所以他便和來韓查案的吳、續兩大臣一同返國。這是光緒十年(1884年)十二月的事。他在天津謁見李鴻章,再把他的建議上達,李仍不接受,他只好要求請假兩個月,返回陳州府了。

清廷既然把自己對朝鮮的宗主國地位分了一半給日本,這與袁世凱企圖更深一步控制朝鮮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其實朝鮮仍然把中國當作宗主國。當時朝鮮想增兵三營,要求北洋大臣仍派袁世凱前往練兵,可是清廷既已與日本簽了條約,所以自然不會同意,而袁世凱這時則已回家鄉休假了。

最可笑的,是清廷對朝鮮的統馭既沒有原則,又沒有目標。舉例來說,在朝鮮壬午年以前,親華派是大院君李昰應,而親日派是閔妃和她的家族,可是吳長慶率兵到朝鮮來時,竟助閔妃平亂,誘縛大院君至保定拘押。甲申年中日在朝鮮互爭雄長,這時閔氏一家都是親華派了,照理清廷就該全力支持閔氏,可是清廷的軍機大臣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卻又主張釋放大院君回韓。大院君被清廷押禁了許多年,內心當然仇恨清室,閔妃和大院君是仇人,這時見清廷又要送大院君回韓,自然也對清廷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