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困局(第2/3頁)

“大汗,杜度貝勒又來急信求援,前日連山關外明軍增加了數門紅夷炮,並有一股新的登州兵到來,據白甲兵抓獲的俘虜供述,這股登州兵是登州第八營,總數多達四五千人,其部一到便攻克了第一道土墻,杜度損失甲兵百余人,烏真超哈兩百余。杜度貝勒請大汗再派援軍和紅夷炮。”

濟爾哈朗低聲匯報著,在場的還有多爾袞、代善、薩哈廉等人,兵部尚書嶽托已經去了海州,就近應對蓋州方向的情況。

皇太極接過杜度的告急信,登州軍第八營是前天到達的,這封信是昨天發出來的,可見這支軍隊一到達就投入作戰,杜度在信中用了兩次“登兵非常淩厲”,顯然有些亂了方寸。而且這封信是從沈陽轉過來的,甜水井通往遼陽的方向已經被明軍截斷。

皇太極神色依舊從容,他隨時可以從遼陽發兵,從甜水井方向支援連山關,但他並不願意這樣做,對後金眼下的形勢來說,這是孤注一擲的賭博,只是打退連山關方向的明軍是沒有意義的,即便是讓陳新自己退去,對後金也沒什麽好處,因為過完冬陳新就又會回來,皇太極必須擊敗陳新的主力,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才行。

旁邊的範文程和高鴻中都沒有說話,這些滿洲貴族之間商議的時候,他們通常都不能發表意見,大多數時候是單獨給皇太極建議。

多爾袞低聲道:“大汗,會不會陳新的主攻方向在連山關?”

皇太極堅定的搖搖頭,“不會,從岫巖或鳳凰城到連山關,都是山間道路,行軍或許行,但他們的糧草供應不了那許多大軍連續攻擊,況且連山關往北的山地出口僅一個,進入遼中之後,山口糧道極易被斷,陳新不會這樣幹。”

旁邊的代善吊著眉毛,看起來愁眉不展的樣子,坐在下首摸著他自己的扳指,皇太極看了他一眼道:“連山關的事,二貝勒是什麽個意思。”

代善咳嗽一聲有氣無力的道:“都是大汗說了算,這老了精神亦不濟,想不出來什麽法子,就不給大汗添亂了。”

皇太極拿這個老滑頭沒有什麽辦法,自從代善放棄議政大貝勒之位後,便一直是這個樣子,什麽事都不出頭,只顧著兩紅旗的事情。

皇太極轉向代善的兒子,“薩哈廉你說說。”

薩哈廉是烏真超哈的固山額真,擊敗遼鎮兵馬之後剛剛回遼陽,這次勝利讓皇太極十分高興。漢軍一直在皇太極的獨立主導下發展,最後是借助鎮壓正藍旗的威勢和登州的威脅,讓烏真超哈在極艱難的條件下發展起來,草河堡一役讓很多後金貴族對烏真超哈戰力大加非議,皇太極卻更加明確要發展烏真超哈,這次終於沒有讓他失望,至少證明這種模式訓練出來的軍隊可以對抗明軍其他最強的軍陣,而連山關的杜度也說,火器兵在防守中更加實用,可以讓那些後金貴族閉嘴了。

這也說明烏真超哈一個冬季的集訓起到了作用,在皇太極看來,火槍的威力極為相近,經過那些登州降兵的測試,後金燧發槍雖然比登州的粗糙,但略微增加射藥後射程相距不遠,戰場上瞬息萬變,沒有那個軍隊能把距離控制到那麽好。所以雙方都會有傷亡,而不是如同原來甲兵那樣在遠距離上被動挨打。

這一戰之後黃天吉對烏真超哈寄予厚望,尤其是兩黃旗的全燧發槍部隊,這支部隊在五月還進行過步騎炮的合練,皇太極親自校閱過一次,參加過復州河渡口之戰的多爾袞看了後也認為與登州鎮相差不多。

在這次關鍵性的大戰之前,烏真超哈的表現加強皇太極的信心,後金依然有強大的騎兵和強力步兵,現在又有烏真超哈的配合,皇太極認為能克制以步兵為主的登州鎮。

濟爾哈朗低聲道:“赫圖阿拉已五日沒有消息,薩爾滸報告說發現一批明軍步軍,遼中北面平野已數次東江哨騎遊走,燒毀了一些糧田。另外連山關方向登州兵馬不詳,奴才擔憂的是,那陳新不往北來,我大軍被牽制於蓋州海州一線,消耗日重,我們的糧草撐不到明年開春。”

多爾袞出言道:“陳新的糧草需經登萊運送,同樣消耗甚重。”

薩哈廉冷冷道:“十四貝勒所說不妥,據孔有德等人所述,登州至旅順順風只要一兩日,之後沿西岸北上長生島娘娘宮,一路風浪不興,船只損耗遠少於東江各島,之後沙船可以繼續北行,復州至蓋州之間,登州鎮所占據的十一個軍堡驛站中,便有熊嶽驛、新安鋪、堝頭鋪三處有河通海,分別為熊嶽河、新安河以及沙河,沙船可以拉纖順河而上,直接在三處軍堡卸糧,尤其是堝頭鋪,此處已在蓋州南三十裏,即便陳新大軍雲集於此,亦能方便供給。反觀我大金,遼陽雖可依托太子河河運之力,但牛莊以南三岔河上時有登州快船出沒,海上登州水營往來,船不能行於蓋州,最多經三岔河至海州可以拉纖而行,其他路程皆為陸路,牛拉人拖,其中損耗實在登州鎮之上,入冬之後只怕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