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檄文(第2/2頁)

陳新攤手一笑道:“我也不可能讓他們集體遷移,遼東周邊就是咱們以後要征服的地方,不能為日後增加困難。所以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欺壓包衣多年,那幾十萬包衣又何嘗不是忍辱負重活下來的;河南、山西、山東的流民要到登萊投奔咱們,一樣要靠自己長途跋涉,其間的艱辛危險哪裏又少了,也沒有誰分個男丁婦孺。這世道就是這樣,有條活路就不錯了,咱們已經沒有連坐他們,總不成還好吃好喝供著,這些人要活命,就得靠自己屯堡裏面老實本分做事了。”

……

七月十一日,登州水城西側的新港外人山人海,數千名身穿紅色軍衣的士兵唱著軍歌在新港外的校場列隊。這裏是登州鎮入駐後新建的港口,最初用於運送煙草,擴建後成為文登水營在登州的駐地,這個新港不及老的水城大,城墻也沒有包磚。

今日前往遼南的是近衛第一營,一直是陳新穩固登州府城的核心力量,曾短暫的調往遼東作戰,平日用於威懾登州的其他勢力。

登州的軍事力量中,巡撫手中有三個營頭,從登州之亂後,陳新就在巡撫標營裏面安插了一個耿仲明,入主登州鎮之後繼續分化標營,並往標營中不斷安置登州鎮出身的基層軍官,把兩個參將都架空了,那兩個參將自己做著商社的生意,也不敢觸怒登州鎮,標營雖說沒有完全落入陳新控制,也是形同虛設。所以王廷試當年才從外邊調來一個劉澤清,最後也被陳新暗算了。

從王廷試提出辭官之後,他又配合陳新調換了一批軍官,更多職位落入登州鎮手中,楊文嶽來了之後沒有做出任何改變現狀的舉動,現在標營對登州已無關緊要,陳新在蓬萊、棲霞和萊陽動員了五個預備兵司令部,人馬調入登州接替近衛第一營,將這支老牌勁旅投入遼南決戰。

漫天的雄壯歌聲中,陳瑛安靜的昂首站在前排,他現在是近衛第一營第一千總部第二司的把總,他一直沒有離開近衛營,當年鐘老四想調他去第五營,王長福不同意,陳瑛自己也不想去,因為他最想的還是回遼東打後金。

陳瑛的老家在遼東鳳凰城,現在已經被登州鎮收復,但近衛第一營遲遲沒有調去遼南,陳瑛雖然在登州已經成家生子,但故土的情感始終無法取代,午夜夢回時總是回到遼東回到鳳凰城的場景。

這次軍內傳達的消息,登州鎮將開展一次最大規模的秋季進攻作戰,雖然沒有說是決戰,但陳瑛久經戰陣,他也知道最近其他有些營頭的調動,早在心中猜測是與建奴的決戰,到昨日換防的時候,發現接替登州防務的是預備兵之後,他更加堅定了這個猜測。

家人離開家門領刀的場景是他永生難忘的一幕,埋在心底已十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有些模糊的仇恨又在漸漸清晰。

陳瑛兩眼微微發紅,往右前方看了一眼,那裏全是第二司的家眷,他的兩個妻妾也在其中,還帶來了兩個兒子,陳瑛臉上又浮起笑容,這是他在登州的家。

一丈八尺的總兵紅旗由東而來,陳新在衛隊騎兵的護衛下進入校場,他依然穿著那身山文甲,顯得十分威武,周圍還有一些高級文武官員。

陳瑛趕緊昂首立正目不斜視,周圍的百姓也紛紛安靜下來,陳新從容的走上校閱台,面對著台下緩緩掃視四千多官兵,紅色的方塊整齊而充滿殺氣。

按慣例陳新會作一番動員,陳瑛是中級軍官,校閱時位置都在前排,這次能聽清楚,只見陳新站定巡視之後開始講話。

“乃建州奴兒哈赤者,我大明養奴之遺種也。初依遼帥李成梁為鞍下馬弁,搖尾乞憐如窮狀求食之獒犬;叩頭搗蒜哀容比偷生之虱蟣。終憐其遺孑孤苦之喪家,得賜一東隅,與彼依邊糊口之地,錫替無涯,春給炊種,冬予暖叚,蓋聖光普照之無余。奴不思漢民養育之恩,反暗懷狼子野心,乃乘援朝之半隙,盜甲欺邊。於今亦二十有年矣!

今奴酋黃台吉者,天殛老奴之完卵耳。乘甲揚兵,寇關入犯,不思先人疊荷大明之恩重,反覬中原世累生聚之財豐,未知一已窮兵寡義之窘德,竟窺赤縣聖嗣無疆之神鼎,滋徒搶掠,如蝗過境,墮城毀壘,萬姓流離,舉火焚天,塗炭生靈。

是欺我神州扳蕩之際,荷戈無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