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埋伏

“通遠堡被登州鎮占了?”一個留著美髯的武將看著前方廢堡上的飛虎k旗喃喃自語一番,然後對面前的家丁道:“那咱們就繞過去便是,他們愛占就占去,咱們去連山關。”

此人便是東江鎮副總兵沈志祥,他是沈世魁的侄子,沈世魁的兒女是毛文龍的小妾,算起來沈志祥和毛文龍是一個輩分。

不過他的威信在東江很低,包括沈世魁也是一樣,所以他們沒有辦法整合東江鎮,現在皮島的物資和軍餉反而都落到了登州鎮的控制中。歷史上沈世魁一直盯著東江鎮總兵,現在也還是一樣,他的遼東特產銷路也在四海商社手上,雖然沒有登州鎮直接的軍援,卻有朝鮮轉手貿易的益處。所以沈世魁深知陳新對東江的重要性,看到毛承祿和尚可喜的態度後,也向著東江鎮靠攏,這次陳新組織春季攻勢,他也馬上出兵配合,順便撈點好處。

沈志祥一路上頗為小心,有任何後金斥候出現,他就要停頓一下偵查,所以進度比中路慢得多,等到登州即墨千總部都占了通遠堡了,他才到此處。

旁邊的家丁問道:“大人,為啥不是去灑馬吉堡。”

“那地方啥都沒有,咱叔說的,打到連山關就能給登州交差,咱們就去連山關走一趟去。”

家丁立即回頭調兵,顯得十分雜亂的皮島大軍往前方陸續前進,通遠堡的登州兵出來人求見沈志祥,是一個百總。

那百總在沈志祥面前站定,行了一個登州鎮的軍禮,沈志祥有些不自在的扭動了一下,他早已習慣於下屬給他下跪,這個登州百總這套禮儀他實在有點不舒服。

“沈大人,下官是登州鎮正兵營屬下百總,登州團練副總兵鐘大人要下官通知大人,請大人查探草河堡、灑馬吉堡一帶,那處的山道有後金斥候阻截,我部人少,一直無法突入……”

沈志祥看著眼前的百總心中有氣,若是陳新也還罷了,現在一個團練副總兵也要來指手畫腳,他當然心中不快。

沈志祥揚著頭對面前的百總道:“本官自有打算,你一個小小百總,怎知我之運籌帷幄,讓那個鐘副總兵來跟老子說。”說罷就丟下那個百總,皮島東江軍繼續往連山關方向而去。

……

從通遠堡沿著金家河北上,河谷在崇山峻嶺間蜿蜒前行,經過和尚莊子、草河口、高家嶺、劉家嶺等處,便是遼南山脈中的一處重要關隘,連山關並非一處天險所在,而是控制了金家河河谷通往遼陽和沈陽的道路交匯處。

連山關就坐落在交匯處的河谷之中,不拿下這個地方,敵人就無法對遼陽和沈陽進行襲擊,從而凸顯出其在遼南山脈中的重要性,歷來就是遼東的兵家必爭之地。

連山關西側的摩天嶺,海拔九百六十九米,在後世的甲午戰爭中聶士成在此阻擊進犯的日軍,逼迫日軍退回鳳凰城,成為甲午戰爭中唯一勝利的路上阻擊戰。又過了十多年,日軍和俄軍在此處血戰爭奪。

但在冷兵器時代,沒有水源的摩天嶺地位並不重要,因為還無法以火力控制周邊,所以才會直接在河谷中建設關城,對於後金來說,連山關關城本身比摩天嶺更加重要。

林木蔥郁的摩天嶺上,嶽托在一片發出新葉的樹林中遙望著山下,他的身後站著豪格、碩托、多鐸、祝世昌和鑲紅旗的固山額真雍舜。

嶽托的眼神依然清亮,上嘴唇的十多根胡須修飾得十分工整,顯得油亮亮的。

嶽托緩緩舉起手中的單筒遠鏡,這是正紅旗在去年的秋季攻勢中從一股登州哨騎手中繳獲的,整個後金就只有兩支,一支在皇太極手上,嶽托手上這支是代善轉交的。

雍舜好奇的看了看嶽托手中的東西,他一直搞不清楚這個東西是怎麽做出來的,居然能看到那麽遠的地方,對於作戰來說是個非常好的利器,登州鎮的斥候往往能在遠處觀察,能更好的隱蔽自己。

雍舜好奇完之後,對嶽托低聲稟報道:“嶽托貝勒,昨日葛布什賢超哈(注1)來報,說通遠堡附近有一股登州兵,人數並不多,他們占據通遠堡之後,試圖往連山關和草河鋪方向哨探,都被咱們的巴牙喇擋住了,或許登州鎮便要來了。”

嶽托淡淡道:“確定的消息是岫巖有數千登州兵,通遠堡那幾百人應是從岫巖方向來的,今日蓋州來的消息說,登州鎮開始攻打榆林鋪,岫巖能拖住海州的甲兵,也能拖住蓋州的人馬,讓咱們無法把西路大軍集中對付南路的登州軍。但如今登州的意圖是什麽,還不好說。”

多爾袞看看嶽托道:“或許那幾百人只是要控扼連山關往岫巖的道路。”

嶽托搖頭道:“不管他們意圖是什麽,也無論是東江鎮來還是登州鎮,他們必定會攻打連山關,如此才能將更多我大金兵馬牽制在遼陽和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