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養寇

一行人人從北門出城,碰到正在回城的第四營士兵,他們一路高唱著作息歌,這些都是晚間執勤的隊伍,白天回到城內的營房休息,這些士兵一臉疲倦中帶著些興奮,他們昨天剛剛重創了建奴,那種激烈的情緒還未過去。

陳新讓到路邊,等隊伍通過後才繼續出城,此時正是開飯時間,烙餅、蒸餅、雜糧餅的香氣四處飄動,陳新在門口的龍騎兵營部領了兩個餅子,與劉破軍等人邊走邊啃,如果沒有那身山文甲,基本就和士兵無異。

走出第二道土墻後,防線上士兵來來往往,很多輔兵還在往被破壞的土墻上增加土袋,後金那邊照例的吹起號角,偶爾有些輕箭落下,旁邊的衛兵小心的觀察著天空。

陳新往西走向昨日交戰最激烈的地方之一,就是面對正白旗的地方,沿途隨即跟一些待命的士兵交談,所到之處引起陣陣歡呼,士氣十分高漲。

陳新一邊走一邊對劉破軍道:“皇太極的兩黃旗打散,分別跟兩白、正藍、正紅混編,這幾個旗都是不太積極的。這樣一打起來,大夥都得損失人,比例也是相當,實力的對比不會改變太多,我估摸著皇太極也是想了好久才這樣決定的。”

劉破軍低聲匯報著,“建奴陣亡應當在三千以上,俘虜的真夷有三百多,俘虜中還有百余傷員。我鎮陣亡士兵四百三十人,重傷兩百多,輕傷約為五百,主要傷亡就在面對正藍旗、正白旗地段,這兩處是後金兵選定的重點攻擊地方。”

“正白是大旗,那位小多鐸毛還沒長齊,打仗沒有啥主意,這次鐵定的損失慘重。”陳新一邊吃一邊想象多鐸的神態,心中不禁大感愉快,這小王八蛋入關後一路上沒打啥仗,倒是主持了多次屠城,包括揚州十日在內,後來也被吹噓為名將。

黃思德湊趣道:“恐怕還氣得要死,昨晚我讓那夷丁罵了一夜,就說皇太極逼阿巴亥殉葬的事情,這三兄弟每日面對仇人,卻不敢下手給他們媽報仇,還要稱其為大汗,也不知是何德行。”

陳新心情不錯,聽了哈哈大笑,劉破軍昨天的表現得到陳新的高度稱贊,朱國斌、代正剛、黃思德等人看他的眼神明顯改變了,這種尊重並非來自於職務,所以他今天興致也不錯,過來笑道,“確實正白旗死得多些,皇太極連打個總共也要算計這些東西,也是難為他了。”

陳新聽完沉吟道:“建奴若是死了個幾千,皇太極就打不下去了,的都是估算,人頭砍了多少了?”

“已經砍下來的大概九百多真夷,蒙古人七百,戰死包衣數量多,一時計不清楚……”

陳新輕輕道:“那些戰死包衣的人頭也砍下來,到時都報做是烏真超哈和天佑軍。”

劉破軍記下後笑道:“以前說包衣人頭不算功,按察使核包衣人頭要收多半好處,好在現在有烏真超哈和天佑軍,那些文官總沒有理由再說不算了。”

黃思德拍拍手道:“破軍你說皇太極要算計這些東西,陳大人不是也要應付那許多文官,要是這中間的繁雜,破軍你該是知道的,遠比那八旗間的事情擾人。”

“黃大人說的是,那黃台吉一個奴酋,跟陳大人原本就比不得。”

幾人一路交談,順著土墻往西,然後從靠海的地方出通道,上了西官山山頂,代正剛迎過來,幾人各自舉起遠鏡觀察。

陳新在山頂用遠鏡看下去,壕溝中的後金兵進進出出,與往日並無不同。每當西官山一發出炮聲,下面螞蟻般的後金兵立即到處躲藏。

劉破軍低聲說著,“大人,飛彪銃已損毀兩門,剩余兩門分到了兩翼,只能做些騷擾的攻擊。”

陳新點點頭道:“飛彪銃數量不足,騷擾勝於實質性的打擊。你仔細看看,後金兵有沒有撤退的跡象。”

劉破軍看了半天後說道:“看不出撤退的跡象,不過也看不出攻擊的準備,可能今日不會有進攻。”

代正剛也道:“昨日後金兵損失慘重,今日應當是休整。今日裝填土袋的人甚少,若是明日要攻打,今日也應當要有所準備,所以這兩日應當都無礙。”

黃思德對這些戰術性的判斷摸不著門,不過領導就在旁邊,他裝模作樣認真看了,也發表意見,“屬下贊同兩位營官的話,建奴定是怕了我登州鎮,他們不來打咱們,咱們就去打他們去。”

陳新聽完哈哈一笑,轉頭看著黃思德,“思德這話看著簡單,實際是至理,戰場上就與街頭打架差不多,只不過判斷對方的動作未必是靠眼睛,必須保持接觸,從接觸中獲得直接的信息,而不是依靠猜測。偵查的水師回來沒有?”

劉破軍低聲道:“還未回來,昨日分派的任務是上岸偵查,從前幾日的情況看,建奴在木場驛、南關等幾個要點防備嚴密,沿海山頭都有人值守,小船未靠岸便有人傳警。金州也有上千的真夷,不是一時可以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