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損人

北山山腳,皇太極拿著手上的喇叭槍,臉色十分難看,他手中的這種槍是早上搜尋到的,來自一名被弓箭射死的登州兵,還抓獲了幾名登州傷員,可惜的是俘獲並不算多。

與戚家軍的夜營規矩一樣,後金的夜營要求各守信地,不得脫離防線,收到主帥明確命令才能出擊。而昨晚的情況不同於平時,那道土墻在白日遭遇了明軍突襲,各部耽擱時間較多,晚上並未形成穩固的防禦,被明軍抓住機會夜襲,明軍順著土墻內側突進,給後金兵造成極大的混亂,周圍人馬也面臨明軍的佯攻,沒有趕來救援,使得縱深的烏真超哈也遭受明軍追擊,他們的三門新制野戰炮被擊毀兩門。

中路的鑲黃旗和烏真超哈都遭遇重創,阿巴泰五百多甲兵死傷一百五十人,蒙古人和包衣亂竄之下被敵我雙方殺死三百多,那支剛剛補充完的烏真超哈四處逃散,很多士兵互相踩踏而造成死傷,甚至有部分在早上才找回來,最終損失兩百余人。

造成這種潰敗的重要兇器,就是眼前這種粗短的喇叭槍,其長度只有兩尺左右,從明軍身上帶的紙包彈看來,一次發射八顆小鉛彈或四顆大鉛彈,夜晚視線不清,大多都是近戰,遭遇這種槍的攻擊幾乎無法逃脫,一槍打中兩三個人也是可能的。

皇太極不問可知,這是近戰利器,他心中最擔憂的,是登州還有多少秘密武器,昨日的夜襲讓後金各部士氣低落。皇太極知道嚴重性,一早連軍議都沒有開,先叫來阿巴泰了解情況。

皇太極知道新敗之後不宜逼迫,所以今日他沒有召集議政大臣會議,而是將阿巴泰招來,仔細詢問戰況,陪同詢問的還有索尼和高鴻中等人。

“七貝勒,說說昨晚你的布置。”

皇太極的語調聽不出喜怒,阿巴泰卻能感覺到那種漠視,他的嫡系損失慘重,以他的地位,然後的補充全要看皇太極的臉色,所以他的地位已經降低了。

“回大汗,奴才在通道後方部下弓手一百人,著甲兵一百人,後方有烏真超哈馬總兵所領漢兵五百人,奴才原以為萬無一失,但那登州兵突然扔出那種瓷彈,其與震天雷又不相同,全身皆是粗瓷銳頭,最遠甚至到二十步淩空炸開,近處尚有那種竹籃萬人敵,路口被敵投入尤多,陣中白煙蔽眼,人馬一時慌亂,其後成群登州兵用此大槍沖陣,一槍可頂數箭之功,輪番施放之下便……”

皇太極皺著眉頭,阿巴泰也是打老仗的,部署不見錯誤,對付一般明軍絕無問題,就算是見過的登州火槍,也足以對付,哪知道突然出來這麽一夥全部拿短槍仍瓷彈的人。

“他們的有種投石炮亦甚難對付,其大石彈高飛跌落,能擊土墻之後,但凡被砸中,絕無存活,白日亦不時打上幾炮……”

他剛說到這裏,旅順那邊就一陣悶雷般的炮聲,皇太極轉頭看去,能見到幾個小黑點從旅順土墻後升起,然後重重砸在後金土墻周圍,發出沉悶的落地聲。其中一枚剛好打在土墻上,那段土墻土屑紛飛,幾乎被打塌下去一截,另有兩枚打在土墻後,引起周圍後金兵四處逃竄。

“帶朕去看看抓獲的登州兵。”皇太極站起來道。

阿巴泰連忙引路,帶著皇太極來到不遠處的鑲黃旗軍營,這裏靠著北面山地,西官山的火炮打不到他們,可以就近給阿巴泰自己的人馬提供休整。

皇太極在周圍的戈什哈簇擁下進入營區,裏面的空地上倒滿包衣,他們沒有帳篷,就這樣露天睡覺,一些帳篷中傳出這陣慘叫聲,是些受傷的鑲黃旗士兵。

皇太極見慣殺戮,根本不為所動,跟著阿巴泰來到一個帳篷中,裏面有三名士兵,都是昨晚被俘的,其中一人被弓箭射中了腿,另外兩個則是軀幹受傷,阿巴泰也沒有給他們包紮,任他們自身自滅。

戈什哈搬來一張椅子,皇太極坐下後,幾名正黃旗的巴牙喇上去架起地上的傷兵,把他們的腦袋抓起來,仰臉面對著皇太極,那名腿受傷的士兵臉上明顯露出了恐懼。

“不要傷著他們。”皇太極溫和的說道,“去搬幾張椅子來,讓他們坐著說話。”

“狗韃子!”其中一個負傷的登州兵搖晃著睜開眼,勉強擡起頭吐了一口唾沫,唾沫才到半路就無力的落下。

一個健壯的白甲兵抽刀就要砍殺,皇太極揮手止住他,不以為意的對那登州兵問道:“朕乃後金大汗,你等受那陳新蒙蔽,對我大金頗多造謠中傷,朕不責怪於你,日後你等自知大金如何,前些時日亦俘獲有登州士卒,其中願投我大金者亦不在少數。”

“狗韃子,原來你就是黃台吉,你在遼東殺死我們那許多漢民,你還搶了唐小小,殺了楊剛一家,還有好多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