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放血

“黃台吉所領征伐察哈爾的兵數不明,但其行蹤已確認,據關寧情報站傳來消息,此次後金汗於紮滾烏達會盟,蒙古科爾沁、喀喇沁、喀爾喀各部來會,還有曾被林丹汗攻打的土默特、巴林、敖漢等部。蒙古各部對盟誓最為看重,軍令司判斷黃台吉不可能以此來作為幌子,亦不會敷衍應付,必定會真正出擊攻打察哈爾,至少攻擊至宣大口外,此次遠征即便順利,時間也至少在兩月以上。因為草原冬季嚴寒和缺少馬料,黃台吉所領後金兵最遲十一月會返回。”

金州第四混編營作戰室,劉破軍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中,把總以上軍官都參加了此次會議,通過會議了解整體態勢,做到心中有數,這些把總回去後還要召集隊長以上簡報,以此提高基層軍官的認識和判斷能力。

這也是陳新刻意要求,目的是改變這個時代軍官只知聽從上官安排的弊病,在登州鎮的訓導體系下,士兵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戰,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控制著,陳新需要的是各個作戰單位都具有一定的主動性,這樣他們在戰場上遇到突發情況,不至於一潰千裏。

皇太極在本來歷史上應該是三月出征察哈爾,被陳新一折騰,大淩河也打久了,只得把進兵時間拖到了七月初,等陳新等人確認時,已經是月底了。

劉破軍用竹枝指著墻上的大幅地圖,當然是非常抽象的地圖,因為蓋州以北都只能用兵部的九邊圖參考,三岔河以上就更是模糊。“經我軍哨騎和特勤隊連日偵查,建奴在復州至蓋州之間部署有正白、正藍、鑲紅旗三旗部分人馬,以正白正藍為最多,真夷數估算為三千至四千,其中復州總兵數約一千五百,其中有魚皮韃子三百。”

王長福也是才隨陳新到達,聽到此處舉手問道:“這些魚皮韃子是否剛來的?”

“建奴中的魚皮韃子大多來自黑龍江或長白山東海濱各部落,到得早的一些已改女真習俗,至於復州這些魚皮韃子,特勤隊審問俘虜時,也只獲得零散消息,今年黃台吉曾派孟阿圖領兵一部征伐瓦爾喀部,最遠至寧古塔,俘獲男丁千余人,幼丁和女子近兩千人,分給八旗補齊缺額牛錄,尚無法判斷復州的魚皮韃子是否來自這次俘獲。”

陳新輕輕拍拍桌子,“總之是通古斯來的部落,很多是被建奴強行抓來填充八旗,打仗沖在前面,這些人到平野時間不長,野性更足,但紀律和戰陣與建奴仍有很大差距,對咱們來說都是敵人,也不足為懼。劉破軍你繼續。”

“海州有烏真超哈一部,蓋州另有孔有德天佑軍,其中烏真超哈的攻兵千人上下,天佑軍一千二百上下。建奴可用總兵力預計五千至六千。”

又一支手高高舉起,劉破軍臉色微微陰沉了一下,語調降下來道:“鐘把總請說。”

鐘老四不能像王長福那樣坐著,站起來大大咧咧問道:“既然不知黃台吉所領兵數,那怎知建奴只能使用五千至六千兵,按上次軍情會的傳達,建奴可用人馬在四萬至五萬之間,披甲人兩萬至兩萬五,我看那林丹汗是個孬種,黃台吉帶個五千人收拾他足夠了,就算東江鎮那幫人能鬧騰一下分散些建奴,那可用於復州的披甲人也應當在一萬以上。”

會議室中其他軍官互相看看,也覺得鐘老四所說有些道理,察哈爾蒙古裝備低下,組織度和紀律性更遠遠比不上後金,五千人收拾林丹汗是很有可能的。

劉破軍對這個鐘老四缺少好感,特別是兩人一同關禁閉的時候,鐘老四熱衷於落井下石,給劉破軍的傷口撒鹽,不過此時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

“關於建奴兵數,確實只能估算,方才所說兵數,是目前發現的蓋州至復州之間的建奴真夷,蓋州曾出現少量鑲紅旗人馬。皇太極帶走人馬同樣只能估算,軍令司認為在七千至一萬之間,至於剩下的八旗人馬,並非短期能集結。建奴眼下處於農忙,不在集結狀態,且大淩河結束才四個月,他們的物資損耗甚重,以建奴兵馬自備武器糧草的體制,今年秋糧未下之前,大多數旗主不願再調動自己的人馬,除非有確實的消息,而我們正可在此點做些文章。”

劉破軍十分從容,顯然下了不小的功夫,這類作戰會議十分有助於提高他的威望,陳新特別囑咐他要準備充足一些。

“從建奴兵力部署來看,他們大致知道我金州和旅順人馬數量,因此以五千至七千人馬部署在海州至復州之間,沿途有恢復的驛站和軍堡,足夠確保南三衛地區,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從登萊緊急調集了兩個千總部,在兵力上占據優勢。復州向沈陽告急至少兩日時間,若要從海州以北調兵,集結時間至少需要兩天,路途行軍五天左右。而在告急之前,復州守軍必須確定我軍兵力,否則他們便是向沈陽留守的貝勒謊報軍情,所以只要在兵力上欺騙對方,那麽又可以多出數日,有十日左右時間,足夠我們進行一次進攻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