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奪食(第2/3頁)

劉民有翻了一會賬冊,看不出什麽問題,又在涼棚裏面轉了一圈,角落裏面放著一個籮筐,裏面放著些牌子,劉民有抓了一面起來看,正面寫著“招遠卡三百八號”,背面寫著登州城內一個地址。

劉民有知道那個地址是牙行行會,這個行會如今控制在工商司手中,憑借交稅牌子可在牙行行會換得買賣貨物的資格,耿仲明腦袋靈活,在天津稍稍一看就想出這個法子,用牙行的殼來遮掩是誰在收商稅。

一如陳新的管理機構一般,都是偷偷摸摸,劉民有的民事部至今也只能掛個民事幕府的牌子,裏面各人對外身份都是贊畫和幕客。幕府是自戰國就開始出現的機構,最先為辟屬制,一級級往下任命。到了明代就改為任命制,所有官員都由朝廷任命。但明代的公務員編制太少,到一定級別的官員都要自己招募幕客,俞大猷、戚繼光等人都曾招募幕客,以參隨或贊畫名義參與治軍,便如宋聞賢最初便跟隨登撫李嵩。這些人在朝廷沒有任何官職,只是受雇於私人。

劉民有問道:“他們到了登州是否還要交稅?”

“領了牌子的,就不用交稅。便如青州府和濟南府過來的,若持有平度稅卡的牌子,此處亦不交稅。”

劉民有盯著他問道:“那他要是私藏著牌子不還,下次又用這牌子蒙混又怎辦?”

“到登州城外的時候還有卡子,由牙行回收牌子,換一枚買賣牌子,交易時另收牙稅,若沒有那牌子,各牙行不得準其售賣。”

劉民有聽他業務還算熟練,也不再繼續問下去,準備繼續趕路時,卻見傻和尚等人已牽了馬在河邊吃草喝水,只得又停下坐下歇息。

方才那標營兵殷勤的從木桶裏面打來一碗水,劉民有微微點頭謝過,喝了一口十分清洌,一碗下肚後,似乎把暑氣都趕走了。

他隨口對那兵丁問道:“如今路上客商可多?”

那兵丁得大官下問,趕緊答道:“青州東邊各縣來的還多,濟南那邊少些,說是青州鬧土匪,路上時常有貨被劫,所以濟南府的客商多半往北,再走海路去登州。小人也是聽過路客商說的,不知準不準。”

劉民有笑道:“怕是準的,你們守在這裏,一是收些稅,二來也是保那些客商平安,萬一有客商遇山賊,你們亦可相救。”

那兵丁躬身討好道:“仗著陳大人虎威,這周圍早沒土匪了,至少小人來這些日子,沒有客商說招遠有匪。青州府那邊多,據說好些還是遼東口音,說不得便是孔有德那廝的敗兵逃去的,這些老兄弟幹那些山東兵當是可以的。”

劉民有忍住笑,耿仲明還不是一樣是亂兵,只是見機得快而已。

那兵又說道:“前些日子也有些老兄弟過去,都是被陳大人在登州抓住的,就在前面屯堡外邊住著,還有一隊文登……登州鎮兵。說是有大人準他們戴罪立功,幹好了還能分地,有他們在附近,這裏是請土匪來也不會來的。”

“哦。”劉民有一聽便知是那隊俘虜,想到此處往西邊看去,那裏群山連綿,正是招遠北部的羅山山脈,招遠金礦的八成就在這個斷裂帶上。那隊俘虜就是特別調動來這個地方,準備奪取招遠各處金礦的。目前主理此事的是軍方,徐元華在協助。

想到這裏他急於想知道進度,再坐不住,站起來催促傻和尚等人上路,傻和尚等人連忙拖馬回到路面,劉民有匆匆上馬,與一隊客商擦肩而過,只聽那一名客商大聲怒道:“萊州衙門收兩次,衡王府又收一次,這剛過十裏,怎麽你們登州牙行又要收。”

只聽那幾個標營兵唰一聲抽出倭刀,領頭那個用刀拍著桌子吼道:“萊州交得,衡王府交得,你以為我們登州吃閑飯的!?”

那客商一聽是遼東口音,頓時焉了下去,怔怔的不說話,那工商司的人此時平和的道:“此處收了後面路上就不收了,咱們登州不會像萊州那麽幹,而且你在登州若遇青皮勒索,拿此牌子給他們看,無人敢動,咱們收了稅,是要保你平安的,哪像萊州和衡王府……”

劉民有嘆口氣打馬疾行,衡王府去年運氣不錯,去年冬季的時候商路斷絕,衡王府的人都撤回青州去了,躲過了李九成的清洗,今年一開春又來了,今年好一點的是,登州鎮的稅他們不敢收多了,每次過都只是意思一下,不過看著終歸是不順眼。

一行很快到了幾裏外的屯堡,這裏地勢平坦,屯堡便坐落在河邊,沿河修起了水車和龍尾車,一些小孩正在龍尾車上嘻嘻哈哈哈的踩水。河道兩邊的地都是熟田,不用說肯定有過一番爭奪。

劉民有一路跟屯戶打聽,不久便找到了此處的中軍,登州鎮在此立了一個營盤,周圍挖了深壕,壕溝後面是土壘,土壘頂上是一排大木做的營墻。隔一段便有木質望台,整個軍營顯得刁鬥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