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四城戰役(三)(第2/3頁)

大堂中又響起嗡嗡的聲音,老奴起兵以來,在遼東死了十多個總兵,這次入寇又死幾個,還被抓了兩個活的。

那個曹參將不賣這個外鎮總兵的賬,有些不屑的道:“這是要兵餉的時候?皇上日夜盼著把建奴趕出關去,吳軍門不先想著為皇上分憂,倒是只想著軍餉,這是什麽心思?”

吳自勉站起來指著那參將罵道:“曹文詔!老子好歹是一鎮總兵,豈容你一個參將冒犯。”他說著就對監軍胡福弘義正言辭的道:“胡大人,我等客軍皆是千裏而來,沒想著為自己撈啥好處,一心便是報效皇恩,可這些兵丁豈懂這些道理,當兵圖啥,還不得是銀子,總不能光靠咱幾個總兵打仗。”

陳新聽得曹文詔三個字,不由仔細看著這剿殺流民的高手,他身形挺拔,面目英挺,算是一個帥哥。曹文詔是陳新知道的明末將領,最近也多次聽說,他去年還是個遊擊,建奴入寇之後也沒有什麽功勞,等到建奴跑回永平附近,曹文詔就駐守在玉田一帶。

二三月間建奴企圖搶掠豐潤、玉田,曹文詔和建奴在灤州附近兩次交鋒,都是野戰,雖未大勝,也沒有輸給建奴,還逼迫建奴撤回了灤州,維持了明軍戰線的穩固,是關寧軍中少有的敢和建奴野戰的人,勤王軍都聽過他名聲。因為這兩戰,他剛剛從遊擊升為參將,也一樣是火線提升。

吳自勉身後的延綏鎮參將遊擊也站起來喝罵,曹文詔昂然而立,冷冷看著延綏鎮的軍官。

在座的其他總兵聽了吳自勉的話,都開始叫苦,訴苦的對象換為了胡福弘,大堂中鬧成一片,馬世龍高位安坐,就像聽戲一樣神態祥和。

曹文詔好容易提個作戰意見,就這樣又被扔在一邊,他憤憤的坐下,一臉不甘。

對那些總兵的意見,胡福弘也沒法可想,只得好言勸慰,現在各處都伸手要銀子,戶部雖說收到一些,但還是不能保證全部勤王軍都能拿到足額。好容易勸慰下去,大堂裏面又無人再說話。

胡福弘看到陳新在最後發呆,想起這人殺過不少韃子,趕忙道:“陳將軍,你立過固安大捷的大功,對殺奴一事有何見解?”周圍的武將都轉眼看過來,有羨慕有嫉妒有欣賞,其中欣賞的多半是贏了陳新銀子的。

陳新上前一步道:“下官聽各位大人和軍門的,各位大人都是百戰余生的宿將,哪有小人說話的地方。”

一眾總兵都聽得撚須微笑,比那曹文詔順眼了許多,陳新又接著道:“若是各位大人定下了方略,小人也願跟曹大人一起作先鋒。”

曹文詔看過來,善意的跟陳新點點頭。

馬世龍知道陳新是紅人,原先他跟兵部要了幾次都沒要來,還是皇帝親自安排,兵部才調到薊州,見了幾次為人也不錯,便站起來稱贊道:“陳將軍果然是皇上看重的人,上次你寫的塘報亦是好計,若是兵部復文允準,陳將軍便與曹將軍同為前鋒。”

陳新聽他提及塘報,心裏暗罵,自己早就給馬世龍和兵部上了塘報,他的意見和曹文詔幾乎是一樣,現在的形勢下,攻擊突出部的最好線路就是從底部兩側,馬世龍和祖大壽的集結位置原本就極佳,直接從兩側攻擊遵化和遷安,封閉從永平、灤州北歸的主要退路,關內建奴至少會被留下大半。說不定就是東事以來第一大功。但是馬世龍和兵部一點回復都沒有。

其實建奴這個部署完全看不到決心,既想保留飛地,又要撤出兵力,三屯營他們先不去占,結果山東總兵楊肇基乘馬世龍打遵化的時候去占了,就在那裏成為頑固釘子戶,建奴打了一次打不下,也不繼續攻了,就這麽擺在遷安和遵化之間,石門驛在遵化西南不遠,控制著到薊州的官道,馬世龍占據之後,建奴也不敢去打,東西兩頭一逼,遵化建奴的形勢實在奇差無比,無論如何看不懂他們的戰略是什麽,既無決心也無計劃,陳新自己估計是皇太極與各旗妥協才弄出這麽一個蹩腳戰略,決策的基礎則是他們對明軍的極大蔑視,把後金兵都當成了以一敵百的猛男,然後執行的人又不力,才搞成這副形狀。只是不知自己出現之後,皇太極留下的力量是不是加強了。

馬世龍老於軍旅,陳新都能看出來的,他早看出來了,正月的時候馬世龍剛出獄,忙著掙表現,乘皇太極攻略永平和山海關,就去打過一次遵化,只不過沒打下來而已,現在遵化建奴的力量比一月強,他又很猶豫。馬世龍原先在遼西被建奴害得慘,陳新估計他也是有了心理陰影,怕擔責任再次下獄,所以寧願如此扯皮拖著,也要等到兵部的大人定了再出擊或者等到薊遼總督張鳳翼來了再說,那樣即便敗了也有個說辭。當然最好是祖大壽先打遷安,這樣他壓力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