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百態(第2/3頁)

那營官滿帶憂慮的大致跟陳新說了,建奴十四日潛越薊州,已經突破朝廷寄予厚望的薊西防線,怕是要到京師了。前幾日子袁大人帶著關寧軍經河西務回援京師,結果河西務的人都以為建奴要來,全部嚇得往天津跑,連天津城外的人也紛紛南下,標兵營和他的鎮海營都跑了將近一半的兵。

陳新看著這個無精打采的水師營官,估計建奴真來天津,這營官也是要開溜的。他們在海上漂了八天才到天津衛河入海口,部分掉隊的船只還沒到達,人馬都十分疲憊,急需休整。

文登營兩千余人,住進營房的有半數,其他都只得在空地搭建帳篷,陳新自己也十分疲憊,但作為主官,他只能比士兵更晚休息。

看著天津衛的方向,陳新心情略微波動了一下,那裏面的街坊至今讓他記憶深刻,他們已經不是一個個的數字。他知道這次韃子不會來,但天津終究不會是亂世中的樂土。

劉破軍很快排好了營房,許多士兵一躺下就入睡了,在這個時代的船上呆七八日,確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軍官當中最忙的就是董漁,董漁到中軍借了一個司的士兵,幫忙搬運輜重,主要是火藥和備用冷兵器,還有紮營用的標槍。文登營的火藥都是自帶,他們嚴格按紀效新書的配方制作,操典的用量也是以自己的火藥味為標準,明軍的火藥拿來並不適用。

朱國斌是第二忙的人,他們的馬在搖晃的船上極不適應,已經死了幾匹,其他的也非常衰弱,他帶著獸醫給病馬一一診斷,又用黑豆喂食,希望他們盡快恢復。

這樣等了一個時辰,海狗子帶著秦律方趕到,陳新馬上讓他和董漁進了中軍所在的營房。秦律方一路看到文登營的軍隊,興奮中帶著焦急,對陳新道:“大人,建奴真來了,真來了!”

陳新拿出一張粗略的京畿地圖,招過秦律方,不及寒暄直接問道:“建奴兵力有多少?”

“前幾日宋先生從京師送來消息,兵部收到的塘報很混亂,有說十萬,有說五萬,也有說三萬,但兵部一些老吏員都認為在五萬左右。後金八旗全部出現過,但真夷不會超過兩萬人,還有蒙古左右翼,科爾沁、喀喇沁、土默特各部蒙古,破邊墻之後陸續進入一些蒙古小部落,總人數應該不超過五萬。”

“蒙古小部落不算,他們是來成火打劫的,不會跟隨後金大軍行動。皇太極也不會允許他們跟著撿便宜。”陳新一邊說一邊計算,“後金二百四十左右牛錄,每牛錄披甲一百,也才兩萬四,東江軍畢竟還在,他們不可能傾巢而出,出動一萬應當差不多,蒙古左右翼兩千多甲兵,也不可能全部出動,就是說建州本部戰兵一萬出頭,臣服蒙古部落難以估算,不過他們戰力低下,不足為懼。”

秦律方道:“估計兵部估算的時候加上了他們的包衣,這些人也不足為懼。”

“說說這幾日情形。”

秦律方兩眼放光,指著薊州的位置:“原本在薊州附近的密雲和昌平軍隊,被調回原地,結果建奴攻破遵化後,停了幾日,十三日突然繞過薊州,往三河方向去了,關寧軍未與之交戰,繞道河西務往京師回援。連薊州竟然都敢繞過,這建奴實在太不把關寧軍放在眼裏。”

秦律方去過薊州,了解那裏的地形,所以對建奴的大膽有些吃驚。

“袁大人把京畿當成遼西了,京畿平野之地,豈是守住幾個城池就行的。”陳新早知道潛越之事,毫不奇怪,皇太極完全是無後方流竄作案,對他們而言不存在戰略要地一說,後金八旗強大的野戰能力就是他的城墻。明軍野戰太差,每次一接仗就是全軍覆沒,基本只能守城,沒有絲毫攻擊力的戰略要地,也就失去了它控遏周邊的作用。

董漁看著地圖問道:“大人,建奴往西去了,他們在遵化和三屯營肯定有留守,他們搶掠所得應當有大半還在哪裏,大人看咱們是去京師勤王還是去遵化,要是去京師,咱們兩千多人正當建奴兵鋒,怕是……”

陳新毫不猶豫道:“去京師,咱們是來勤王的。律方,沿途的物資如何。”

“天津、東安、永清、固安、良鄉、河西務的鋪中皆有存糧,每處兩百石,足夠大軍五日實用,每處有少量豬羊。”

“飧飯備好沒有?車馬情況如何。”

“備好了,每人十日份,天津的驢車馬車買了十駕。”

陳新輕輕拍拍桌子,“董漁,安排軍糧,每兵自帶十日份飧飯,輜重隊接手車馬,再帶十日份普通糧食。”

董漁皺眉道:“大人,十駕驢車怕是不夠,每車不過載幾石而已……”

“你和朱國斌帶人去天津城外征用。”

“大人,這個時候都要逃命用的,他們怕是不願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