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待機

招遠縣文登營的營地中,火兵正在殺豬宰羊,文登營二十五日從萊陽出發,四天後趕到招遠,一日之內又擊潰許湯的聞香教亂民,許湯逃走,陳新便以追擊殘匪的名義前進到招遠與黃縣的邊界,此處離登州不足百裏,文登營已經在這裏休整了幾天。他們擊敗許湯後,掃蕩了附近亂民聚居的村子,得了幾十頭豬羊,招遠當地的縉紳也出了些物資慰勞,加上萊陽帶過來的,他們最近的夥食都不錯。

周洪謨派人去登州報捷,並同時送去董大成的人頭,陳新暫時沒有交出李盛明,只說仍在追捕之中。

登萊道王廷試和總兵張可大收到捷報大喜,周洪謨的捷報上說萊陽仍然有殘匪活動,他們便沒有召回派出的正兵營,而王廷試的撫標營則還沒出發,他很快又收到了招遠的捷報,令他長長舒了一口氣,聞香教的這次暴動被迅速鎮壓,沒有出大亂子,王廷試對文登營印象大好。

王廷試對文登營的情況比較清楚,知道都是陳新的兵,陳新今年給的儀金遠超周洪謨,這次文登營的表現,也讓他對陳新高看一眼,畢竟算保了他的官位。這次鎮壓聞香教,他打算讓陳新升一級,驗過董大成人頭後,他派出了人去招遠驗其他的人頭。他本人也打算去一趟招遠,和陳新拉近些關系。

王廷試一直還盼著登萊巡撫能恢復,他絕對是最可能被任命的人,他自己也在朝廷上活動,希望達成此事,這次的鎮壓聞香教不啻是重重的一個砝碼。如果真能擔任登萊巡撫,文登營這支強軍將是他的重要借助。

陳新在營中安排了接待王廷試的事情,由黃思德負責,本來這些事情宋聞賢最合適,但現在不在此處。這次王廷試過來,繳獲的臟銀是必定要吐些出來的。

他翻開董漁帶回的文冊,兩隊騎兵帶著趙宣從腰山和劉家莊抄來了臟銀,還有軍法官和軍需官隨行監督,總共有七千多兩,都是李盛明和董大成多年坑蒙拐騙來的,聞香教的教眾每年正月要交會費,加上他們作亂以來打劫的財富,都被陳新繳獲。招遠的許湯臟銀更多,招遠此地盛產黃金,很多縉紳和官員在當地有礦洞,而且他們也不交稅。許湯自然不會放過他們,一路打劫過來,大半又被陳新打劫了。光從許湯的營地抄到的就有一千多兩黃金。

王廷試久在登萊,也曾經管過東江的錢糧,知道每戰之後必有繳獲,至少要給到千兩銀子,自己這軍功才穩當,還有張可大和驗首級的按察司吏員也要打點,但陳新也讓董漁把損壞的兵器和損耗糧草列出,準備讓王廷試補充,反正他也是用朝廷的東西,總是要換點好處回來。

這時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陳新眉頭微微一動,在軍營騎馬的除了千總以上軍官,就只有塘馬和報信的哨馬。他立即站起來,外面值守的海狗子拿進來一封信。

陳新拆開一看,正是秦律方從天津發來的,只寫了一行字,“建奴二十七日攻克龍井關,兵力不明”,這一行字對陳新現在已經足夠,這樣他就能決定到達登州的合適時間,他等待了一年多的時刻終於到來。

“狗子,咱們要去殺韃子了。”

海狗子一臉傻笑看著陳新,“我跟大人一起去殺。”

陳新看他樣子,笑著道:“你就一點不怕?”

“韃子有啥怕的,我又不是小孩了。”

陳新仔細看看這個小跟班,兩年軍律磨練,已經長得五大三粗,除了那一臉的傻笑外,再看不出原來小乞丐的影子。

“狗子你十九了吧。”

“是張大會幫我算過,前年十七,今年,今年就是十九。”

海狗子費勁的計算了一番,他這方面的資質很差,學習非常吃力,識字到現在還不足百個,到現在也只是初級教官,陳新自己定的軍律,原來是識字五百才能升遷,後來人數增加太多,教師不夠,改為兩百個,都是些數字、兵種和顏色之類,就這樣海狗子還是達不到。陳新也沒法提拔他,只好一直帶在身邊當親兵。

“有沒有屯戶給你說媳婦?”

海狗子抓著頭道:“有哩,都好幾個遼民了,我不想成親。”

陳新拍拍他腦袋,“十九歲差不多該成家了,給你家留個後。”說完又問他道:“周洪謨這兩天在忙何事。”

“他帶著家丁去那些亂民家裏拷問黃金去了,我聽他家丁說都搜了幾十兩黃金出來。”

“你去通知他,就說許湯逃入黃縣,咱們要立即追擊。”

……

後金兵潛行千裏後發動對薊鎮的突襲,後金滿洲八旗和蒙古左右翼全部出動,並沿途匯合蒙古臣服部落兵馬,加上隨行的包衣奴才,總兵力超過三萬人。拿著超過一半國家財政收入,處於他們正面的遼西關寧軍,對敵人如此大規模的兵力調動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