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的地盤

當晚楊大人在望翠酒樓給兩人接風,望翠酒樓在城西南角的荷花池旁邊,陳新所在的三樓窗口可以看到威海西北城墻上著名的環翠樓(現在還在),往北可見到松頂山和雕窩山,楊大人告訴他,這是威海最好的酒樓,若是夏日來,可以遠觀林木蒼翠的松頂山,也可近觀滿池荷花盛開。

陳新按著官場規矩,還是包了一份二十兩銀子見面禮送給楊大人,兩名指揮同知十兩,除了王元正外,另一個姓蔣,四個指揮僉事,每人送了五兩。見面禮是大家都認可的潛規則,幾名大人也不推辭,拿了銀子後,看陳新順眼了許多。

陳新第一次參加這種官場飲宴,因為宋聞賢沒有官身,所以規格應該還算比較低的,這次就不是一個大桌子了,每人一個小桌,每樣菜都是單獨一份,這一頓公款吃喝用掉三兩銀子,陳新現在雖然是有錢人,但也從來沒吃過這麽貴的飯席,屋內用上好的木炭升起炭火,溫暖如春,又請來兩個戲子唱起陳新聽不懂的戲曲,一邊飲酒吃菜,陳新想起那些在城門避風的軍戶模樣,簡直天差地別。

陳新和宋聞賢當晚在城中歇息,第二日一早,那王元正便跟兩人一起登船,又往北繞過松頂山和雕窩山,直走到下午,才來到了將安置他們的麻子港,陳新站在王元正身旁,認真的看著周圍形勢,整個灣區象一個耳朵形狀,北方如喇叭狀面向遼海,其他三面都是陸地,海岸除了東南面是沙灘外,其他地方都是巖石,東面有突出入海的一片陸地,上面還有一座小山,西南面也有一座小山。一般颶風都是自東或南而來,這處地方避風比威海衛錨地優越,但灣口沒有阻擋,避浪性要差。

“宋先生,陳千戶,此處便是麻子港。”王元正一指西南邊那個小山,“那處山便是麻子山,這港也是由此得名,南邊那條河名欽村河,河邊那個墩堡便是麻子墩。”

陳新遠遠望過去,那麻子墩離欽村河大概幾十米遠,外面包了墩墻,看不到裏面情形,墩外沿河兩邊有一些翻過的田地,也不知是不是要分給自己的。

王元正接著道:“陳千戶,指揮大人免了你們的稅糧勞役,分給你們的田地,就在東邊那個山下,至於你們的住處,可以自己在灣區擇一合適的地方。”

陳新和劉民有等人商議一陣,選擇了東邊小山腳下,那處離他們的田土很近,海岸都是巖石,應該能找到停泊的地方,山上樹木較多,砍木頭造房子更容易一些,以後也可以在那裏打柴。

當下兩艘船便放下三艘柴水船,疤子和王足貴等人都是老水手,劃著槳拿著竹篙,一路往東邊海岸劃去,一路用長竹篙探著水深,來回跑了兩圈,找到了幾處可供福船停泊的岸沿,登上去兩個纖夫守在岸邊,三艘柴水船返回大船邊上,福船已經降了帆,柴水船扔去繩索,捆在桅杆上,等福船起了錨,幾艘小船又掉頭,小船上的人一起劃槳,拖著福船往岸邊劃去,到了近岸處小船解開繩索,劃槳的人先登了岸,拉著福船緩緩接近岸壁,福船甲板上的人用竹篙抵著巖石,調整了好一會,總算把福船安穩的停在了岸旁。

劉民有看到如此費力,對陳新道:“咱們得趕快修個碼頭才是,不然每次停船都要這麽多人,還有以後打漁的漁船也不好停靠。”

“確實。”陳新說完就從放下的跳板搖晃著下了船,站上了屬於他的地盤。

王元正扶著朱國斌過了跳板,跟兩人告個罪,便往麻子墩趕去,他要去叫來麻子墩這裏駐守的百戶和左千戶所千戶,好當面說清楚情形。

五隊士兵陸續下船,按各小隊排好後,都在打量他們的新家,岸邊地形平坦,離海邊不遠便是田地,上凍之後一片蕭索。盧驢子跑過去看了一圈,回來對陳新道:“大人,分給我們的地都是拋荒地,怕是明年也收不了多少糧。”

陳新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難怪楊雲濃如此大方的給自己一千畝,感情全部都是拋荒地,不過他也不靠這點田,好的軍田要麽被軍官吞了,要麽就被縉紳霸占,自己一個百戶哪能有份。

劉民有被陳新安排管民事,聽了不由有點焦急,對盧驢子和代正剛道:“你們都是務過農的,眼下還能不能抓緊時間”

兩人同時搖頭:“劉先生,今年早過了農時,而且田地都凍硬了,只有開春再想辦法肥地了。”

劉民有聽了略微奇怪,他有一個同學是威海的,聽說冬季並不太冷,周圍又都是海洋,為何明朝時候會這麽冷,搖搖頭對陳新低聲道:“千戶同志,咱們可得多花不少銀子了,至少半年沒有收成,聽他兩這意思,一兩年也只能是低產。咱們近百號人,男的每日定兩斤糧,女的和小孩一斤,每月要四十幾石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