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薊州(第2/3頁)

海狗子還沒起身,那老媽子又罵道:“小狗才還不滾快些,撞到我家小少爺便打死你。”

王帶喜拉起海狗子,連滾帶爬躲到一邊,那貴婦輕蔑的看一眼,對管家道:“文管家,我要給寶兒量一套夏衣,不要讓旁人進來擾了清凈。”又對老媽子道“徐婆,我們走。”

文管家連連點頭道:“夫人放心。”說罷便面朝大街,帶兩個士兵站在門口。

陳新轉過頭,不讓管家看到自己面貌,拉劉民有閃到一旁,只聽裏面老板娘大聲招呼道“嚴夫人今日可是要給指揮使大人做夏衣,我這裏有新到的絹綢料子……”

陳新低聲自語一聲“嚴指揮。”隨即嘿嘿一笑,對劉民有道:“這算壞人不?做個希望工程如何?”

劉民有訝然道:“當然,不過這可是帶刀的壞人,還是算了吧。”

“無妨,反正要買衣服,我們先換一身行頭。讓劉大會在這裏盯著,看他們還去哪裏。”

“打劫他們?搶錢?”

“搶帶刀的,不是找死麽,看到那小孩帽子上的珍珠沒?絕對是個好東西。”

……

陳新一身緞質的圓領玉色青邊襴衫,頭戴六瓣瓜拉帽,腳套松江墩布襪,外穿雙臉鞋,腰上系上革帶,這一打扮起來,儼然一個翩翩公子。這一套花了一兩多銀子,劉民有則舍不得花錢,要了一件腰機夏布直身,一套下來用掉六錢銀,衣行可沒現衣,陳新多給了兩錢銀子,要了別人訂做好的。

陳新買好衣服,一路跟蹤先前那夥人跟到一個金店外,街上人來人往,那嚴夫人和丫鬟進店去看首飾,把門也關了,留下老媽子帶小孩和管家在外面守著,兩個士兵還是無精打采的。那小孩約三歲大,頭上的紗帽上鑲了一顆晶瑩圓潤的東珠,此時下來到處東走西走,老媽子弓著腰跟著,生怕他摔了交。

陳新只留下海狗子,讓劉民有帶其他三人到南門牌坊等他,劉民有臨走的時候頗不放心,陳新再三保證沒事,說是鍛煉後輩。

等他們走了。陳新觀察好旁邊一條巷子,那巷子通往另一條街,這頭就可以看到那邊街上,看畢他把計劃又默想一遍,然後摸出剛在鞋店換的一把銅錢,交給海狗子:“你躲在人多處,只管看我,千萬不要說話,等一會,若是我跑掉,你就自己去南門牌坊,要是有人追我,我一喊‘錢掉了’,你就把銅錢全部撒出去,還要喊‘撿錢了’,喊大聲點,記得沒?”

海狗子一臉傻笑接過錢,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懂沒,陳新不放心,又讓他重復一遍,海狗子說完,又認真的對陳新道:“大哥,我拼了命也不讓他們抓到你。”陳新嘿嘿一笑,拍拍他肩,轉身往管家走去。

那管家等得無聊,站在台階上看遠處一個靺鞈戲雜耍,那小孩在杆頂上倒立翻轉,驚險非常,管家看得目不轉睛,突然腦袋一痛,轉頭看時,一個衣著光鮮的高大男子站在身前,正要發怒,那人又是一下打在他頭上。

“你……你,你為何打我!你可知我是誰?!”管家又驚又怒,指著那公子,便要叫兩個士兵幫手毆打。

“你什麽你,你一個文管家,我打了便打了。”那公子一邊罵,一邊作勢還要打來。

文管家一聽對方叫破自己姓氏,又衣著華貴,摸不清來路,不敢動手,連忙躲開,他是鎮朔衛指揮使家的管家,明中期以後衛所制荒廢,九邊實際都改為鎮戍制,這種體制下,衛指揮的好處是還有一點軍戶軍田可以剝削,壞處是地位低下,文官不論,與營兵相比,衛指揮使的地位只與營兵的把總差不多,這薊州城裏他惹不起的人也多的是。

那公子看徐管家躲開,又指著兩個士兵道:“嚴指揮大人叫你們來幹什麽的?是來聽戲看雜耍的?”

兩個士兵面面相覷,聽起來這人認識指揮大人,但又沒見過,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得奉上笑臉,對陳新點頭哈腰。

“你們一個個只顧看雜耍,便讓徐婆一人帶寶兒少爺,這街上人來人往,要是摔著碰著,更要是被那拍花子的拐跑了,便砍了你等腦袋也不夠?若是再被我看到,定然要到嚴指揮那裏告上一狀。”

那管家聽他連徐婆都知道,哪還敢還嘴,只以為是認識指揮大人的哪家公子。口中連連道:“下次不敢,下次不敢。萬望公子高擡貴手,恕在下眼拙,還不知公子是……?”

陳新架子擺足,哼一聲“連我都不認識,怎麽當得管家。”不去理他,丟下三人,走到徐婆那邊,蹲下看著寶兒,笑道:“這可好久沒看到嚴寶兒了,寶兒還記得叫我什麽?”

那徐婆剛才聽了,也只道是指揮大人的熟人親戚之類,忙對寶兒道:“寶兒少爺快叫人。”

那小孩哪認得眼前這人,看陳新面貌好看,咯咯笑著就要來摸,陳新讓他摸幾下,又用頭頂兩下他胸口,小孩笑得更開心。管家陪著笑站在一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