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鼎與劍

冷竹串聯正道想要做個新聯盟的舉措直接夭折在他自己身上,氣都被打散了。

“薛牧怎麽也會玩這種手段?”在玄天宗喝著悶酒,冷竹還在喃喃不休:“他娘的不是很正義嗎?”

於是問天和元鐘很是同情地左右拍著他的肩膀:“你是對薛牧有什麽誤解?”

“……”冷竹這才想起當初爭鼎被薛牧坑得一臉血的事,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氣得爆炸,卻反而有點好笑:“你們所謂的天道之子,就是正的時候和正道一樣,魔性起來就是典型邪魔,於是陰陽輪轉,正魔通吃?”

問天元鐘啞然失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所以魔頭綁架老友家人,你們兩個老貨也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知道請我喝酒?知道的說你們是天下頂級武者,不知道的以為是兩個老實巴交的老農呢!”

聽出冷竹最後的不甘,問天緩緩道:“我們淡定,是因為可以確信令郎絕對不會受到傷害,反而是好吃好喝供著。只要你不給薛牧的大事搗亂,事情一完,令郎直接就回去了。要是策劃什麽群起劫獄,那說不定反倒會發生不忍見之事,這也是適得其反。”

冷竹默然,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那口氣真的很難咽。

“氣難咽,也得咽。說不得這次我們都得聽薛牧的,參加一些理所當然的戰事。那也是我等正道本該做的事。”

冷竹徹底沒了聲音。

不管內心怎麽想,他孤掌難鳴,僅憑自然門的力量真是什麽事都做不了。

他很困惑,問天元鐘這些人,難道真的不怕薛牧做完了事後來個滅佛滅道?薛牧分明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

他忽然泛起一個自己都有些驚悚的念頭——該不會這一佛一道,已經想抱薛牧的大腿,為將來爭宗教地位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真叫天下無人不通牧,他還掙紮個毛啊……

……

不管冷竹怎麽想,薛牧也無心去理會了,綁了冷青石的手段粗糙,但在眼下是最幹脆利落簡單明了的辦法,他沒有時間慢慢折騰。

建元元年正月初一,夏侯荻主持祭天祭祖,萬眾朝賀。而真正更被天下關注的薛牧卻沒有出現在春祭祭典上,一點榮耀都沒來得及享受,早已經連夜帶著莫雪心和葉孤影前赴冰原。

他們是一路飛去的,日夜兼程。冰原的情況不容樂觀,聽了杜長老的轉述,薛牧立刻就能斷定,凡是進了冰窟的人全部受了邪煞影響,要是不早點處理,說不定潛伏內心早晚全部出事。

包括慕劍璃。

她也坦陳,爆發過極為暴戾的殺機。這對於一個劍心無瑕潔白如霜的女劍客,絕對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征兆。

薛牧不知道這些天過去慕劍璃的傷怎樣了,邪煞的侵襲又是否爆發。他憂心如焚,第一次開始厭惡這世界龐大的地域,遙遠的距離。

“他當然會來。”這是慕劍璃對問劍門下斬釘截鐵的定論,距離這句話過去區區三天多,薛牧就出現在問劍宗的冰雪營寨裏。

入道巔峰的杜長老飛去京師用了兩天,剛剛入道的薛牧飛來卻只用了一天多一點,一路磕著上等回氣散強行飛來的,落下地面的時候氣海都空空如也,差點站不穩身子,扶著莫雪心才勉強站立。

莫雪心撇撇嘴,也有點兒小妒忌,卻也沒說什麽,攙著他到了營寨門前。

這是用冰磚壘成的臨時營寨,簡陋,卻很美,如同故事裏的冰雪城堡。門前有幾個沒去冰窟的問劍弟子守著,見到薛牧都是肅然行禮,直接讓道。

慕劍璃就盤膝坐在主屋中,雪白的冰屋裏,盤坐著如玉的人,薛牧只覺得自己走進了天上的聖手描摹出的絕美畫卷裏,此景只應存於仙境,不應現於人間。

帶路的弟子們眼裏露出狂熱的迷戀,轉頭看看薛牧,表情都有點想殺人,然後變成哭喪著臉,又垂頭喪氣地離去。

莫雪心嘆了口氣:“真遭恨。”

薛牧道:“泡位面之女的必然結果,非大氣運者不能承受。”

這話聽著像自吹自擂,可那表情卻很是嚴肅,莫雪心不知道這會兒薛牧是想起了誰,居然有些喟嘆之意。

慕劍璃睜開了眼睛,燦然一笑:“你來啦?”

就像是最幽寒的冰川裏,悄然綻開了鮮艷的花。

莫雪心“嘖”了一聲,拉著探頭探腦的葉孤影轉身離開:“我們逛逛這個營寨,挺漂亮。”

葉孤影小聲道:“谷主之美和她不相上下,改天也營造一個漂亮的景兒,包保那色狼看直了眼睛……”

“營造了幹嘛?與後輩爭寵?”莫雪心悠悠道:“太過刻意反而無聊,慕劍璃心無雜念,天然所鐘,才是最美的造化。”

葉孤影偏頭看著她,也覺得莫雪心最美的時候就是徹底放開心結的那一天,彩蝶翩躚,繚繞不去,那都不需要一絲一毫的刻意,美就幾近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