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1章 推倒這堵墻(第2/3頁)

後來,安陸興起糖業,垣柏又帶著一群人第一時間加入,開蔗田,修工坊。雖然大頭給黑夫一家賺去,但鄉親們也能分一杯羹,如今已有百金之富,隨時兩年前長街宴被黑夫請入正席,社會地位也大為上升,被推舉為市掾吏,成了縣裏有頭有臉的人物。

至於當年一個什的小兵王瓜、冬葵,如今也都當上了縣吏,作為黑夫舊部,他們升遷都有保證。

這半月來,便是這群人維持著西城的秩序,他們與馮敬商洽,四處籌集糧食,滿足鄉親們的生計。

垣雍卻對三人的綏靖態度十分不滿,也搞不懂他們整日聚在一起商量什麽,遂叫嚷道:

“湖陽亭起煙了,那就是信號!是武忠侯回來了!”

垣柏已聽親信仆役說了此事,也知道兒子一貫希望和官軍拼命,遂臉一板道:

“你懂什麽,想讓鄉親們送死?快出去,等吾等商議完了再說!”

垣雍血氣湧到臉上,推開仆役道:

“等等等,就知道等,吾等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安陸人都是良民,極少犯罪,交最多的賦稅,服最頻繁的徭役,更有八百子弟義無反顧,隨武忠侯南下,對大秦忠心不二。可朝廷是如何對待吾等的?將幾萬人統統關進西城,缺衣少食,如今已病餓而死上百人!”

“那些關中來的兵,也將安陸人當作敵國仇讎,昨日有人想要潛逃,遂被殺死了十幾人,如今屍體還掛在城樓上。從雲夢鄉來的人說,武忠侯的夫子,閻諍閻翁,八旬長者,因為不願離開祖地,也被活活打死!”

他一跺腳,義憤填膺地說道:

“再繼續等下去,吾等就要統統系上繩索,被當做牛羊、狗彘!從一地趕往另一地。我聽學室夫子說過一句話,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父親,吾等就像是毛,而安陸是皮,再不反抗,這幾萬人,就要從皮上連根拔起了!”

垣柏沒想到兒子居然會有這般覺悟,正發怔之際,身後卻傳來一陣笑聲:

“垣柏啊垣柏,你倒有個識大體,曉大義的好兒子,事到如今,也不必瞞著他了。”

垣柏與王瓜,冬葵二人這才讓開了身形,露出後方廳堂內,他們這些天來極力掩藏的人。

猶如瘦猴一般,坐在榻上沒個正形,手裏端著酒盅,還翹著個二郎腿……

除了季嬰,還能是誰?

……

“原來父親和兩位叔父,一直奉季君,奉武忠侯之命行事,與那馮都尉虛與委蛇啊!”

聽幾人簡單說了這些時日,季嬰易裝潛入安陸,藏身在自家的事後,垣雍十分慚愧,比起他們幾個年輕人,長輩們的謀劃深遠得多。

“武忠侯在雲夢舉事時,令我回到安陸,與舊部聯絡,伺機解救父老鄉親,還有吾等南征軍將吏的家眷。”

季嬰將酒一飲而盡,這個當年黑夫黨羽裏膽子最小的家夥,在經歷了十多年大風大浪後,也變得能獨當一面,有點領袖風範了。

他說道:“如今武忠侯已率大軍抵達安陸,我看這馮敬,是想要棄城,帶著將吏家眷們撤走!”

“可不能讓他走了!”

垣柏少了平日的油滑,擊案道:“我有子弟,君侯誨之。我有田疇,君侯殖之,安陸人,誰沒受過武忠侯的恩惠?”

“再者,糖嫗和衷君也待縣人極好,一切有利之事,他們都不加隱瞞,分予安陸人同富裕,我便是籍其分利,才能富裕至此,豈能讓彼輩將她擄走為質?”

旁邊的王瓜、冬葵二人也頷首道:“在伐楚時,吾等貧賤,沒有夏衣和鞋履穿,是武忠侯將家裏做的衣物相贈,那可是糖嫗一針一線親自縫補,吾等至今難忘此恩,今武忠侯家眷有難,決不可坐視不管!”

他們仍記得當時黑夫的話:“兵卒便如我手足,吾母所織夏裳,所縫鞋履,讓我的手足來穿,與我自己穿,何異哉?”

二人齊聲道:“武忠侯視吾等為手足,君侯之母,亦我二人之母也!”

季嬰也大笑起來:“說得好!十年來,安陸換了許多縣令,那些外地鳥官,與吾等不是一條心。但卻只有一位糖嫗,一位武忠侯,武忠侯是安陸人之兄長,那糖嫗就是安陸人的慈母!”

“二三子,如今君侯已帶著子弟兵朝縣城殺來,吾等且阻住馮敬半個時辰,來個裏應外合,全殲賊人,何如?”

“諾!”

廳堂內的人都欣然應諾,但垣雍又撓了撓頭:“但吾等的兵器都被收走了……”

馮敬在安陸縣實行了收兵令,不但將崇尚習武的安陸人私有劍、刀全部收繳,連劈柴的斧子、切菜的小刀、煮肉的銅釜都不放過,如今的西城,幾乎沒有寸兵斤鐵。

不過,垣雍知道自家地窖裏,還藏著一批可武裝上百人的兵刃,他之所以來找父親,就是為了那批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