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妖刀村正

“老夫來領教一局!”一道蒼老卻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高處響起,語氣‘中正仁和’又包含了一絲霸氣。

原來,剛才蕭逸和田豐的激烈對局,不但吸引了大廳裏的眾人聚睛觀看,連各個樓層的雅間裏都走出很多看客,說話的正是三樓雅間中的一名老者,此時正順著樓梯緩步走下,步履之間,節奏分明。

只見老者大約六十上下的年紀,面現堅毅之色,頭發已經花白,濃眉闊口,鼻梁端正,神采分明的雙眼中透出陣陣的憂思;身上的黑色玄鳥袍服一塵不染,兩只長袖翩翩如彩蝶飛舞,腰間系著玉帶,一把長須飄灑於胸前,根根透風,威儀不凡,雖然穿的是便服,可老者那久居上位的氣質卻絲毫遮掩不住。

滿堂的喧嘩之聲立刻停止,眾人無不注目凝視,而那些身穿華服的世家子弟們,此刻無一不是躬身行禮,態度極其謙卑,顯然他們已經認出了這位老者的真實身份。

“少年郎好手段,老夫姓王,家就在洛陽城中,請教一局!”老者邁步走上棋壇,朗聲說道,言語之間雖然很是客氣,可那朝堂上養出來的上位者氣勢卻異常逼人,壇下的看客無不被這種氣場壓制的紛紛低頭,不敢仰望。

“老人家請!”遇強則強,在外部環境的壓迫下,蕭逸身上的那種殺罰之氣也被激發了出來,腰杆拔的筆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卑不亢地望著老者,那種在沙場上用無數鮮血祭煉出來的氣息,立刻把老者身上的氣勢死死頂住,絲毫不落下風。

目光如劍淩厲,話音雖然不高,卻有金戈鐵馬之音,感覺到蕭逸身上那種鐵血之氣後,老者不由得微微一愣,贊嘆的看了一眼,“近些年來,能在他面前站的如此之穩的少年人,可是少之又少了,除了宮裏那幾個……”

“剛才的對弈,老夫觀看了,堪稱龍爭虎鬥,少年郎真是好手段,不知師出何門?”坐下之後,老者並沒有急於開局,反而打聽起蕭逸的師承來。

“小子出身卑微,學於深山荒野,不敢動聞長者!”蕭逸很謙虛的回答道,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洛陽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做人還是低調點的好。

這一局,蕭逸執黑,老者執白,猜子的結果是,黑棋先行。

一上手,蕭逸就立刻感覺到了老者棋風的不同尋常;威嚴之中卻又中正平和,可謂是綿裏藏針,讓人防不勝防,而且非常善於用勢,落子取位非常之高,顯然剛才老者肯定仔細觀看了蕭逸的棋風,施展的應對之策十分到位,此時的白棋猶如九天之上的雲龍一般,大氣磅礴,高高在上;如果蕭逸還用高山雪崩的套路出手,則必敗無疑,試問,再高的山峰又豈能高的過天上的雲龍呢?

眼看老者的白棋飄逸若仙,很快就在中腹占據了大片的位置,形勢一片大好,不但低下的人一片稱頌之聲,就是蕭逸也被攻伐的頻頻摸著下巴,“真是人老奸,馬老滑,棋手老了比兔子還難拿!”要想以正對正自己萬萬不是老者的對手,為今之計只有劍走偏鋒了……,既然對方是一條雲龍,那麽此時蕭逸所需要的就是一把斬天屠龍的寶刀,可惜‘屠龍刀’還在後世金庸大大的小說裏沒出世呢,蕭逸手裏沒有,不過‘妖刀’倒是有一把。

‘村正妖刀’---後世圍棋中著名的殺招;“走的是大斜定式,小目兩間高夾外靠”,因為招數變化復雜,威力驚人,且難以駕馭,常常未傷人、先傷己,所以被稱為妖刀。此招一度被圍棋界無數高手所推崇、研究,而做為一名骨灰級圍棋愛好者,蕭逸自然也仔細研究過,此時終於被當作殺手鐧拿了出來。

‘妖刀’一出,果然威力非凡,瞬時間棋局上面風雲突變,原本猶如九天雲龍一般的白棋,被蕭逸手中的‘村正妖刀’砍殺的節節敗退,中腹迅速失守,白棋潰退至一角,而黑棋則步步緊逼,大有一舉屠龍之勢。

手執白棋的老者立時臉色大變,再也見不到原來的那副雲淡風輕的從容之色,“輸棋,他並不怕;可屠龍,萬萬不能啊!”

也難怪老者一時間如此的失態,要知道在古人心中,圍棋不只是一種普通的娛樂活動,而是被上升到了宿命的程度,比如史載,漢景帝十分喜歡下圍棋,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有一次和吳國的太子對弈,眼見一盤棋必輸無疑,漢景帝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竟然操起鐵制的棋盤,一下砸在吳國太子的頭上,把對方砸的腦漿崩裂,當場斃命。因為此時在漢景帝的眼中,兩人爭的已經不是一局棋的勝負,而是整座江山的歸屬了。

同樣,在此時老者的心中,這也不是簡單的一局棋了,而是與國家命運聯系到了一起,龍者,國運也,而以他在朝中的地位和權柄,確實也是個能決策國運前途的人物,所以萬萬不敢叫人屠了他手中的‘大龍’,屠龍幾乎等於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