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九五至尊

儒生們拜倒的為數不少。

絕大多數人自然是知道,當他們踏出玉門關的一刻,便再也回不去了。

沿途上,蘇萊曼禮賢下士,對他們格外的敬重。

蘇萊曼這個態度,對於許多的儒生很是受用,但是他們的心裏已明白,他們的前程,將維系在眼前這位叫蘇萊曼的君主身上。

固然也有一些偏執的人,心裏還盼著能夠有朝一日能夠回鄉,可此時此刻,身在他鄉,他們也不得不做出選擇。

蘇萊曼配著一柄彎刀,手不禁按在了刀柄上,他面上的喜怒不易察覺。

卻是緩緩的到了廳中的毯子上,席地而坐。

卡夏和將軍們,面面相覷,嚴重透著幾許茫然,對此依舊是大惑不解。

他們不知這一趟,這一位新君主在東方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帶回來的這些穿著奇怪袍子的人,到底在做什麽。

帶著疑惑,其中一人緩步走上前。

此人叫易普拉欣,曾是一位奴隸,卻自幼曾隨蘇萊曼前往軍事學校學習而與蘇萊曼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因為如此,易普拉欣成為了蘇萊曼的副手,易普拉欣是個精幹的人,因為與蘇萊曼的關系,也很快自奧斯曼宮廷脫穎而出,現在雖只是侍從官,卻在奧斯曼之中,被認為是蘇萊曼成為新君之後最有前途的人。

易普拉欣步到了蘇萊曼的近前,與坐在毯子上的蘇萊曼幾乎咫尺之遙。

他見了蘇萊曼西歸,自是歡喜的不得了,見到故人,雖覺得透著些古怪,心中卻有許多話想要說。

因此,如往常一樣,他默默的走上壇子,而後席地而坐,坐在了蘇萊曼身邊,想要詢問蘇萊曼這一段東方之旅的經歷。

可就當他靠近蘇萊曼的時候,先前那率先拜下的李志卻是突然大義凜然的攔住了易普拉欣的去路。

李志面色一正,厲聲用漢話道:“此乃上天之子,九五之尊,爾何人也,敢冒犯聖顏,退下!”

易普拉欣一愣,皺著眉頭,他無法理解。

這些話,在旁側的蘇萊曼卻是聽得懂的,蘇萊曼看著這個兒時的夥伴,心裏也頗有幾分激動,可在這一刻,他卻端坐在毛毯上紋絲不動,自他的眼睛,誰也無法猜測他的內心,他正襟危坐,不發一言,不置可否,眼中透不出一點的情緒。

一旁的通譯,忙是將李志的話轉述給易普拉欣。

易普拉欣聽了,面色頓時變了,心裏駭然。

於是詢問式的看向蘇萊曼。

蘇萊曼抿著唇,凝視著他,帶著帝王的威嚴。

只見李志又朗聲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爾等如此,此為大不敬,今新君在此,豈不聞君臣有別嗎?還不快退後,跪下!”

廳中的氣氛,仿佛凝固了。

那些卡夏和將軍,封臣們,竟一時嘩然。

他們無法理解這是在做什麽?

誰也沒有想到,蘇萊曼離鄉多日,回到了這裏,首先做的,就是讓他幼時的夥伴,最好的朋友難堪。

易普拉欣更是一副不可置信之色,他臉色一片慘然。

可是他久久看著他的摯愛的朋友,這位摯友迄今卻依舊不發一言,任這李志對自己咆哮。

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面上帶著幾分的不甘,卻漸漸有了變化。

最終,他面上掠過了順服之色,於是徐徐的後退了數步。

此時,李志厲聲道:“跪下!”

“跪下!”本是不安的通譯有了底氣,也隨之喝聲。

易普拉欣最後看了蘇萊曼一眼。

他見到蘇萊曼的面上,依舊只有冷漠。

易普拉欣眼睛不禁濕潤了,帶著期盼,又看了看蘇萊曼,卻終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您忠實的奴仆易普拉欣,見過偉大的蘇丹。”

卡夏和將軍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蘇萊曼卻是淡淡道:“嗯。”

他的回應如他臉上的表情一樣冷淡。

卻隨即又道:“我此去東方,知道一個學問,帶回來了許多寶貴的使者,他們此次隨我來此,是要確定新的法度。”

蘇萊曼在歷史上,被稱之為奧斯曼偉大的立法者。

而他雖是剛剛登基,卻因為他的父親早早殺死了他的叔伯和兄弟,甚至連他的兄妹都沒有放過,因此,蘇萊曼很早就已確定了儲君的地位,在宮廷中的地位極為穩固。

他說完這番話,淡然的自毛毯起身,下意識的用漢話道:“我已乏了,需要休息,你們退下。”

卡夏們一時聽不懂蘇萊曼的話,好在通譯及時開口,易普拉欣等人才誠惶誠恐的告退出去。

可是……儒生們卻留下了。

這群得了新寵的儒生,不禁讓人生出妒忌之心。

進入廳中的儒生有數十人,還有兩千多人在外靜候。

有閹人給蘇萊曼遞來了茶水,蘇萊曼只輕輕的抿了一口,親昵的招呼儒生李志和陳靜業這些親近和飽學的儒生道:“你們過來,我有話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