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7章 恭迎陛下回京

曾傑聽罷,也同樣意味深長的看了蕭敬一眼。

他對蕭敬是有所防備的。

這是一個死太監。

可是……

他是員外郎。

說實話,未來的前途有限。

除非……抓準了時機。

這天底下,哪一個位高權重者,不是恰好,賭對了那麽幾次呢?

陛下將內帑視為性命,現在居然沒有懲罰太子和齊國公,這讓他聯想到,一場大風暴在醞釀。

越是有大事發生,事情可能就越微妙。

太子已經證明,他並非是一個合格的儲君。

此時……難道陛下在等一個剛直的大臣,一番仗義執言嗎?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蕭公公,陛下對太子如何?”

“舐犢之情,自是與眾不同。”

曾傑聽罷,心虛了。

對啊,陛下喜愛太子,人所共知。

“這麽說來……”

蕭敬頗有幾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味,他笑吟吟的看著曾傑:“可陛下更看重的,乃是祖宗基業。”

噢。

明白了。

父母愛孩子,可以讓他無憂無慮的過一生。

可祖宗社稷,不是好玩的。

曾傑定了定神,朝蕭敬行了個禮,走了。

蕭敬心情好了一些。

背著手,哼著小曲兒,從另一邊離開。

聽說京師要到了,弘治皇帝出巡數月,闊別已久,便牽著朱載墨下了車。

朱載墨已有十三四歲,顯得很穩重,小小的年紀裏,讓人無法一眼看穿他。

只有在弘治皇帝身邊時,他才會顯出幾分少年的促狹。

見弘治皇帝下車。

朱厚照、方繼藩二人不見了蹤影,百官們卻都圍攏過來。

弘治皇帝親昵的拍了拍朱載墨,不禁感慨:“載墨長大了,此次大父回來,再見你,不知該有多高興。”

朱載墨行禮如儀,正兒八經道:“大父這一路千裏迢迢,想來疲憊了,理應在車上多歇一歇。”

弘治皇帝揮手:“這不妨事。”

他定了定神,接著道:“朕無論走去哪裏,心裏惦記著還是京師,這是命哪,祖宗的社稷在此,真是一刻,都放心不下哪。”

朱載墨笑一笑,沒說什麽。

劉健和謝遷在弘治皇帝身後,也是感同身受。

不錯,他們在外頭,不也是放心不下嗎?

生怕這京裏發生什麽,這一路來,都是心驚膽跳。

百官們開始細細的咀嚼著陛下的話。

揣摩上意,乃臣子們的本分。

雖然天子都不喜歡臣子揣摩自己的心思,可不揣摩的人,要嘛前途黯淡無光,要嘛就一生默默無聞。

“陛下……”突然,有人道。

弘治皇帝看去,卻是一個陌生人。

他記不起此人是誰。

弘治皇帝依舊微笑:“卿家有話要說嗎?”

此人卻是曾傑。

曾傑出列,不禁看了蕭敬一眼。

蕭敬則一副討厭的模樣,臉別到了其他地方。

他覺得這個曾傑有點不太牢靠啊,怎麽冒冒失失的。

曾傑拜下,道:“陛下,臣隨陛下大駕,登泰山,祭孔廟,遊孔林,一路感慨良多,今皇孫隨李公前來接駕,臣觀皇孫,器宇軒昂,鋒芒內斂,舉止大度,臣實在為陛下高興,陛下後繼有人,可喜可賀。”

許多人聽罷,大驚失色。

曾傑說的乃是官話,可謂是花團錦簇,狠狠的誇耀了皇孫一通。

可問題的根子,就出在了陛下後繼有人這六個字上頭。

須知此等君前奏對,字字都需斟酌,句句都需推敲,半分都馬虎不得,因為說話的都是極聰明的人,則科技樹,可都點在揣摩人心上頭呢,稍稍一定點字句不同,都可能生出無數的遐想。

曾傑此言,故意忽略掉了太子。

他……莫非這是……

有人授意?

一個小小的曾傑,不過是個員外郎,他有什麽資格說這樣的話。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背後指使了。

於是乎,大家下意識的看向劉健,看向謝遷,看向李東陽,或看向馬文升、張升人等。

背後撐腰的人,是誰呢。

又或者,更有人駭然的看向弘治皇帝。

莫非……這是陛下縱容,有意而為之。

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個時候,是極微妙的。

固然有巴望著想要上位的人,瞅準了這樣的時機,想要一飛沖天。

可更多心不夠大的人,卻最害怕這樣的局面。

儲君之位,絕非只是一個冊封這樣簡單。

而是圍繞著儲君的身邊,宮中會布局一個圍繞在儲君身邊的班子,一旦儲君易位,這就意味著,一個新的班子,要形成。

一場腥風血雨,也就撲面而來了。

人們更是駭然的看向朱載墨……皇孫……莫非等不及了?

太子固然是皇孫的父親,可天家的情感,是極微妙的,這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