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0章 開疆

方繼藩一通大罵,反是讓不少人無地自容。

朱厚照一聽,樂了,突然也大叫起來:“唐寅這家夥,實是愚不可及,這樣的人,是怎麽混進咱們鎮國府的,作戰居然不曉得掌握先機……該死,該死,回去打死他。”

方繼藩頷首點頭,表示認同,並附和道:“太子殿下,目光如炬,實是字字珠璣,這其中,問題最大的,就是唐寅,我不認這個門生了,殿下想打死,便悉聽尊便吧,不要客氣。”

朱厚照越發樂了,眉頭不禁挑了挑,繼續說道:“那一並將這該死的胡開山打死算了,此人作戰,總是沖鋒在前,此等人,最是討厭,行軍布陣,是極講究的事,似他這般毛毛躁躁,遲早要拖累三軍。”

朱厚照說著,不由停頓了一下,才又道:“還有這該死的沈傲,本宮沒他這舅哥,居然遺失了這麽多飛球,倘若讓別人去,定不會遺失,可見這個家夥,平時操練飛球營,何等的敷衍了事,忍不住了,回去罰他妹子去。”

方繼藩臉都綠了,我只想裝一回逼,這是性格使然,太子殿下你這玩過了吧,沈徒孫的妹子,吃你家大米了?

細細一想,居然……還真吃了。

弘治皇帝無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在朱厚照,方繼藩倆人身上遊走著。

看著兩個家夥,你一言我一語,對這些功勛之臣,破口大罵,怎麽聽著,不是滋味。

換作別人來,就比如說英國公張懋,朕給他三十萬大軍,他能在三年之內,殺入安南嗎?

可唐寅等人,卻是屢立奇功啊,一月克安南,這是何等壯舉,便是漢時的冠軍侯,怕也可以一論長短吧。

現在好了,這兩個家夥,成什麽樣子。

弘治皇帝抿了抿唇,才開口呵斥道:“胡言亂語,這些在前方的將士,哪一個,不是戰功彪炳,既有功勞,又有苦勞,到了你們二人口裏,卻如此不值一提,好了,都住口,少在此胡說八道,否則,朕絕不輕饒你們。”

朱厚照嚇得將後頭的話吞咽了回去。

方繼藩道:“陛下所言差矣……”

“……”

這家夥,已經擡杠成精了。

馬文升和張懋心裏想,這是悲劇啊。

弘治皇帝臉拉了下來,一雙眼眸微微眯了起來,直勾勾的盯著方繼藩。

方繼藩心裏有些毛毛的,卻依舊開口說道:“臣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弘治皇帝大抵知道,他肯定沒有什麽好話,便道:“不當講就不必講。”

“可是臣若不吐不快,難免心裏憋得慌。臣是個耿直的人。”方繼藩大義凜然。

弘治皇帝皺眉,越發深沉的凝視著他。

方繼藩卻是一點也不懼怕,而是繼續說道:“在陛下心裏,唐寅等人,乃是大功臣,可在臣心裏,卻是不然,唐寅乃是臣的門生,臣嫌死他了,這個家夥,有一身讀書人的臭毛病,僥幸,立了一些功勞,可臣卻不認為他有功,因為……他是臣的門生,門生,即臣之子也,臣對自己的兒子苛刻,自是對他多有責罵,更不相信,這平日裏,只曉得吟詩作畫的門生,真能立下什麽汗馬功勞,誠如老子罵兒子,乃天經地義一般,臣罵自己門生,又何錯之有。所謂天地君親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應有之義,陛下反而怪臣對唐寅等人嚴苛……這是什麽道理?”

“……”弘治皇帝有點懵,這家夥,果然上癮了,擡杠擡出來的。

弘治皇帝很不贊同,朝著方繼藩說道:“那也不可,如此不講道理。”

方繼藩樂了,搖頭:“陛下此言又差了。”

“……”

方繼藩振振有詞道:“誠如太子殿下,便是陛下之子一般,征安南的檄文,是誰下的?是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下的檄文,此前,陛下也是親眼所見,殿下擬定的作戰計劃,水陸空三軍,俱按太子殿下的計劃行事,因而,才有此大捷,可為何,陛下依舊還認為,太子殿下沒有功勞,反而責罵他攬功呢?可見,在做爹的人心裏,大抵都是如此,他們總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比自己更加優秀,誠如臣一般,臣一見唐寅這些家夥,立了功勞,心裏便不舒服,總覺得,他算什麽東西,也配立功,當初我收他為門生時,他還只曉得玩泥鰍呢……正因為如此的偏見,才蒙蔽了陛下的眼睛和耳朵,臣罵門生,陛下不喜,可陛下也做這樣的事,這豈不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原來繞了這麽一個大彎子,痛罵了唐寅等人一番,狠狠的裝了一波逼,可回過頭,直接殺了一個回馬槍,原來是在為太子殿下請功啊。

方繼藩道:“此次入安南,臣不是謙虛,唐寅等人,沒多少功勞,臣的功勞,也不過爾爾,若論首功,非太子殿下不可,倘若太子非首功,臣和唐寅、胡開山、沈傲以及海陸空三軍將士人等,哪裏有臉稱功呢?臣和蕭公公不同,臣臉皮薄,是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