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7章 頭功

醒了?

“殿下,您方才說什麽?”劉健還算穩得住,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道:“本宮說了,父皇已經蘇醒,現在一切都還好,現在需要靜養,你們……不要再號喪了!”

“……”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了?

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痊愈了?”說話的是蔣禦醫,他試探性的問著,臉色蒼白。

其實他所問出的,乃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方繼藩道:“太子殿下醫術無雙,藥到病除,問這麽多做什麽,而今,腸癱已經痊愈,眼下需要的是靜養,你們留在此處,也是無益,陛下恢復,還要一些時日,蔣禦醫,你且留下,其余人,還請各自回衙,署理公務吧。”

蔣禦醫下巴都要掉下來,一聽說要讓自己留下,他心裏咯噔一下,會不會報復,會不會打擊報復?會不會……

可其他人一聽,一下子,心裏松了口氣。

這麽大的事,太子和朱厚照敢謊報?而且還要留下禦醫,想來……陛下當真是死而復生了。

一時之間,這廳中滿是感慨:“好啊,好啊,陛下能恢復過來,那便是國家之幸,是社稷之幸,否則……天崩地裂,萬箭穿心,大明……社稷……哎……”

劉健眉飛色舞,喜極而泣,站起身,他壓抑著激動,卻還是定了神,他乃首輔大學士,現在陛下需靜養,作為首輔,自當體察聖意,而陛下分憂:“諸公,此時無須憂慮,陛下暫且在此調理,爾等理當各司其職,越是在此時,切切不可貽誤軍政大事。”

劉健一聲令下,所有松了一口氣的人,紛紛點頭:“正是。”

朱厚照叉著手,想說什麽,突然想到了方才諸臣中歡欣鼓舞的說什麽社稷之幸、國家之幸的話。

咦,這些家夥,倒像是在罵人?咋?倘若父皇出了事,國家和社稷就不幸了?

一群大臣,轟然告退,劉健等人,卻是偷偷拉了方繼藩到一旁。

劉健、李東陽、謝遷、馬文升……

一個個人,目光火熱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汗顏:“啥?”

劉健捋須,微笑,道:“不要怕,只是問問定遠侯而已。”

“是啊,是啊,隨口問問。”馬文升笑吟吟的附和:“我有一個親戚,這腎……偶爾,總是隱隱作痛,能割不?”

“……”腎雖有兩個,可割腎,這就不是割闌尾這般的小手術了,方繼藩心裏想,這怕不是腎結石吧,馬尚書真是好人啊,自己親戚腎不好,竟也如此上心,方繼藩搖搖頭:“這個……割了腎,容易出事的。”

馬文升頓時有點猶豫:“這樣呀……”

李東陽道:“有時夜裏,心隱隱作疼,這心……”

方繼藩哭笑不得,似乎好像割了,就能一勞永逸了一般,方繼藩搖頭:“這心咋能亂割?”

“那能割點啥,就只能割腰子?”

劉健等人,都是老臣,年紀大了,難免有某些的部位功能衰減,此時想到,這腰子割了都可以不死,還能治病,倘若還能使人痊愈的話,那麽以此推論,這心肝肺腑,豈不也可以割了?

方繼藩都:“只會割腰子,啥時候諸公若是腰子疼,可以來西山。”

“這樣啊……”大家恍然大悟,不免……有幾分遺憾。

自然也有人認為是方繼藩壓根就不想給人治病的,年輕人架子很大嘛,不顧人的死活了你還……

只是,心裏雖這樣想,卻也不好說。

……

“娘娘……陛下……醒了。”

宦官躡手躡腳的到了太皇太後的病榻前,壓低聲音道。

昏昏沉沉的太皇太後,幾乎用肉眼可見的速度,臉色慢慢的恢復了紅潤:“你說什麽?”

“陛下已經醒了,太子殿下說了,手術十分成功,現在陛下需在蠶室靜養,娘娘勿憂。”

太皇太後已起,看著張皇後和朱秀榮也都驚喜的在自己面前。

醒了……

張皇後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她無法想象,這不治之症,一夜之間,便根除了個幹凈。

怎麽像是在做夢一般。

朱秀榮不敢相信,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三個女人沉默來了很久,太皇太後道:“太子和定遠侯呢。”

朱厚照和方繼藩,好不容易從人堆裏擠出來,這時代的人米迷信,看到一種法子有效,就好像突然找到了新大陸一般,誠如這個時代的佛朗機人一樣,覺得放血能治病,於是感冒了,放血;傷寒了,放血;胃不舒服,放血;倘若這放血放死了,那也不是放血的問題,只是這血放的姿勢不對而已。

現在,大家突然意識到,割一刀摘了得病的器官,竟真能治療不治之症,也是一樣的道理,大家開動腦筋,琢磨著自己的身體裏,是不是該割掉一點什麽,不割,仿佛近些年來的頭昏腦熱,心絞、胃寒、腹痛,都是因為沒有割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