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6章 放榜

謝遷繃著笑:“臣也很期待,歐陽志三人的表現。”

還是要謙虛的嘛,不能驕傲。

弘治皇帝似乎也看出了謝遷和王鰲骨子裏的傲氣,不禁失笑:“是啊,拭目以待。”

其實他拭目以待的,未必是歐陽志三人,而是方繼藩……

這個家夥,不會只有那麽點兒功夫吧,好歹……也得讓他的門生,進入二甲才是。

他猛地想起,在這會試的問題上,好似劉健一直緘默不語,他看向劉健:“劉卿家何故不言?”

劉健沉吟片刻:“老臣……也拭目以待。”

弘治皇帝撫案……笑了。

卻在這時,有宦官匆匆進來:“陛下,不妙了,詹事府火起。”

弘治皇帝臉上的笑容凝固:“何故起火,出了什麽事?”

畢竟是關心則亂,弘治皇帝瞬間臉色蠟黃。

“已經撲滅了,殿下……放了個炮仗,震耳欲聾、火光四濺,好在只燒掉了半個屋舍,倒也沒什麽大礙。”

弘治皇帝面色古怪起來。

看看人家,人家為了自己的前途,寒窗十年,伏案考試,那家夥呢,那家夥天天做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弘治皇帝忍不住覺得自己手癢:“明日讓他來,還有那個方繼藩,一並叫來,朕的鞭子呢?”

“陛下……”劉健苦笑:“放炮仗,沒什麽不好,少年郎,喜慶嘛,或許是因為……方繼藩三個門生考完了試……所以……”

劉健心裏,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方繼藩不管怎麽說,也有三個北人士人做門生,這家夥丟臉,好似讓自己老臉都擱不住一樣。

雖然是三個歪瓜裂棗,可不也得洗洗幹凈,裝點一下門面嗎?

弘治皇帝臉色稍微緩和一些:“命人好生看住他們,朕總有不詳的預感。”

……

方繼藩幾乎是一路溜回家裏的。

看到起了火,他眼睛都直了,想對著朱厚照一通怒吼,你妹的,叫你裝這麽多藥。

可細細一想,他不就是有一個妹子嗎?還如此溫柔可愛,算了,看在他妹子面上,原諒他。

於是匆匆開溜,免得到時候,陛下那小皮鞭砸在自己身上。

回到廳裏,便看父親方景隆喝著茶水,一面和楊管事在吐槽:“這些南方來的讀書人,還真是可惡,在外頭造謠生事,說什麽不堪一擊,氣死我了!”

楊管事也顯得很不滿,他就是北直隸的秀才,欺人太甚哪這是,何況,這歐陽志三位舉人,可都在府上。在楊管事心裏,這就是一家人,外頭的人居然如此侮辱咱們北直隸的士人,哼,他怒氣沖沖地道:“就是,欺我們北直隸無人。”

一見到方繼藩回來,方景隆忙笑道:“繼藩啊,當值回來了?嚇死爹了,爹方才還聽說,詹事府起火了呢,想著若是起了火,不會是你放的吧,現在你回來就好了,這定是詹事府裏的奴才們不慎,沒咱們方家的事就好。”

方繼藩其實很想告訴他,這把火,還真和自己有那麽一丁點關系,不過看著喜氣洋洋的爹,實在不忍心告訴他真相,便笑道:“爹也關心會試的事。”

“自然。”方景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方繼藩轉移了話題:“主要是南方的士人可恨,看輕了咱們,為父還就不信了,歐陽志他們三個,這般的用功,為父是看在眼裏的,噢,那個唐寅,難道腦子就比別人金貴一些,憑什麽就比歐陽志他們強?豈有此理,氣死為父了!”

方繼藩感慨道:“爹真是明智啊。”

“還有更明智的。”方景隆眯著眼,壓低了聲音:“為父也去押注了,讓劉賬房去下了五萬兩銀子的注,那個唐寅太可恨,為父就買他贏,哼,他贏了又如何,贏了,不還給咱們方家掙錢嗎?”

“……”臥槽……方繼藩臉都綠了,這個理論他琢磨不透啊。

方景隆手搭在方繼藩的肩上,其實這事他想瞞著的,不過賬上這麽大筆銀子的支出,怕是瞞不住。於是語重心長的道:“反正我們橫豎都不吃虧,唐寅這樣的可恨,不從他身上掙銀子,過不去,是不是?”

“……”

……

一連數日,貢院那兒,終於放出了文告,將於二月二十七放榜。

消息一出,滿京師都是翹首以盼。

不只是來考的讀書人,便是京中其他僧俗人等,也都對此期待無比。

此次會試,下注的人實在太多了,上至王候,下至販夫走卒,都免不得想要過過癮。

等到了這一日清晨,唐寅在客棧中剛起,徐經等應天府的讀書人便已尋上了門:“伯虎……伯虎,快,快,再等一個時辰,就到了吉時,要放榜了。”

唐寅匆匆洗漱,他的傷已大好了,只有腿腳還是有些不便利,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即便過去了一百天,卻還需一些日子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