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江夏開始動手

夜。深秋的夜冰涼如水。江夏如今正坐的地方,是皇宮的後宮裏面,當年太後所住的壽寧宮。

自從太後過世以後,壽寧宮雖然已經保持著每日的清潔和打掃,但卻已經沒有人一點兒人氣。

坐在壽寧宮內,總是讓人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江夏手裏面拿著一顆小鐵球,輕輕一擰,鐵球便分開了。

鐵球裏面是一張紙,江夏看著紙上那略顯稚嫩,但已經開始有五成形似的董體字,江夏忍不住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董體字,就算是現在的董其昌也還沒能練到最成熟的階段。會這種字體的,只有江夏一人。而江夏也只收過一個徒弟,那便是朱載江。

“吱呀……”壽寧宮的宮門被人輕輕推開,進入宮門的人是千絕行。

江夏擡起頭來,問:“怎麽樣?”

千絕行道:“也不知是不是走漏了風聲,今天是黃仁一個人進禦書房的。現在黃仁已經離開禦書房,回東六所了。”

“沒來?”江夏想了想開始沉吟起來。

千絕行問:“怎麽樣?咱們要不要對黃仁下手?”

“你容我考慮考慮。”江夏一臉慎重地說道。

皇族龍探衙門。

書房。

這皇族龍探衙門的書房,以前是江夏親自設計督修的。書房寬敞無比,一共分為四個功能區。

一個是議事接待區、二是用餐區、三是档案書籍放置區、四是辦公區。

僅僅是一個辦公區,其大小已經足以媲美普通人家的一整間書房。而這麽大的一個空間裏面,如今卻只點了一根蠟燭,所以整個空間顯得有些昏暗。

朱厚熜站立在一張長形書桌前面,一臉恭敬地看著書桌後面,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

可以看得出來,那人發絲已經白了七成,明顯年紀已經不小。

朱厚熜道:“真是想不到,楊廷和這次竟然如此沖動,被江夏如此輕易地就給滅了,而江夏還毫發無傷。”

老者也是跟著嘆息了一聲,道:“要說介夫真這麽沒用,那倒也不全對。他少年成名,在成化十四年的時候就已經中了進士,開始入朝為官。

歷經成化、弘治、正德三朝,加入當今皇上這一朝,也是四朝的老人了。一個能夠歷經四朝,臨老還在呼風喚雨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沉不住氣的人?”

“那他這次……”朱厚熜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話雖然沒有說話,但意思其實誰都明白,就是想要楊廷和為什麽這次如此沉不住氣,給了江夏一個一擊擊殺的機會。

“是因為年紀大了。”老者說完這句話以後,再次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那模樣似乎不僅僅在感嘆楊廷和,同時也在感嘆自己。

“年紀大了,剩下的時日就不多了。眼看著江夏的勢力日漸強盛,權勢日漸壯大,他怕自己等不到皇上對江夏動手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先去了。所以他才會沉不住氣,給了江夏可趁之機。”

“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江夏現在已經成為輔國,整個大明恐怕再無一人能夠制衡他了。”

“制衡?”老者笑了笑,說道:“你還沒有看懂江夏這個人。”

“江夏這個人,你對他施陽謀、陰謀,那一點兒用都不會有。他對陽謀和陰謀的運用,早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從你父王開始、到劉瑾、太後、江彬、介夫,他們有哪一個是在陰謀或者陽謀上面贏過江夏一局的?

唯一贏他的辦法,就只能是讓他自己打敗自己。

江夏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的缺點都是一個,那就是太重情義。這也許是因為他從小就很缺少情義,所以才會把情義看得如此重。

他放不下情義二字,所以才會給我們可趁之機。但是他若放下了情義二字,他也不會像今天這樣有這麽多人相助,也就不會如此難纏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朱厚熜聽的雲裏霧裏,沒弄懂老者的意思。

老者笑了笑道:“還沒明白?”

“江夏是不可能反當今皇上的,所以能夠制衡江夏的人,只有皇上。我們只需要繼續推他,把他推到最巔峰的位置上去。讓他無法再屈居於皇上之下,到時候皇上自然把他拉下來。

如果是皇上伸手拉他下來,他不但不會反抗,反而會自己主動配合著皇上往下跳。”

“那……那萬一皇上不拉他下來呢?反正您也說了,江夏是不可能反當今皇上的。”朱厚熜忍不住問道。

“呵呵。”老者輕笑了一聲,笑聲裏面藏有幾分得意。

“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

“當年江夏和先帝是結義兄弟,可先帝最終還是沒能完全信任他。為何?只因為他是皇帝。

皇帝和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他們永遠不會完全信任一個人。

就好像我們相信江夏不會造反,但是先帝肯定不會如此確信。因為先帝要考慮的事情比我們要多得多。他會去想,江夏現在不會造反,那未來會不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