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五十七章 勇將

懸索橋鋪成之時,林縛也從樊城移來黃龍灘督戰。

天飄雪絮,寒風怒嘯,林縛披大氅而立,立在龍爪巖之上有如磐石。

之前為怕引起敵軍的警覺,林縛之前僅僅是視軍黃龍灘,便是沿北岸往西延伸的兵馬,也僅以崇城軍第一鎮師第一、第三、第六旅為主,更多的兵馬都停在樊城之內,等著這邊架設懸索,鋪成棧橋,在南岸占領灘頭陣地,再往這邊補入……

“陳漬已渡河去了南岸指揮戰事,前部八百輕卒已完成對虎牙灘、觀音尖的占領。”黃祖禹走過來匯報南岸最新的勢態發展,“對岸是叛將田常率兵馬從曹沖寨趕來,又匯合從前谷出發的烏雅和藺部,計有五千兵馬,其本欲繞過觀音尖強攻山門巖,但突然後撤到觀音尖以南,看情形是有意在觀音尖以南阻擋我渡河兵馬繼續往南延伸。敵襄陽的水軍戰船計有十六艘,以艨艟鬥艦為主,還沒有過隆中,趕來這裏應該還有三個時辰!”

“田常見機倒是不慢!”林縛回頭跟宋浮、高宗庭笑著說。

他們在山門巖已經就位的甲卒不足四百,但棧橋已經鋪成,只要山門巖南的甲卒能打退敵軍的一撥攻勢,這邊便能補入兩哨甲卒過去加強陣地,待在敵水軍從下遊趕來,在龍爪巖附近集結的三千淮東甲卒都能渡過河去,一次反擊就能將強攻山門巖的敵軍撕得粉碎。

“他們想要亡羊補牢,怕也是來不及了!”宋浮看著濤浪夾湧對峙的漢水,微微感慨地說道。

棧橋已經鋪成,淮東甲卒魚貫登橋而渡,有條不紊地進入對岸。

雖說敵軍從上遊戰船過來最快,但敵軍在上遊集結的船只,都是以利快速渡河的槳櫓船。雖說不斷的敵船從上遊而來,冒死通過淮東軍北岸弩陣的封鎖,以接近棧橋,但無法在湍流中長時間停泊。就錯身而過那短短的十幾息時間,叫敵船根本沒有辦法去破壞高懸起來的棧橋,只能亂射數十箭敷衍了事,甚至不能對棧橋上通過的淮東甲卒造成多大的影響。

懸索架在離河水十四丈的高處,鋪上棧橋,一都隊甲卒站上去,最低點的懸高也有十二丈。這也是除強度之外,鐵絲繩在剛性上遠優於一般麻繩的表現。

龍爪巖左翼,輜兵迅速架設一座營帳以為林縛在前壘的指揮棚,林縛與宋浮、高宗庭走過來,軍情司的武官已經將沙盤、地圖擺出來,正有條不紊地將南岸的勢態發展從地圖及沙盤標出來。

趙虎剛剛也馬不停蹄的從樊城趕來,進大營連一口氣還沒有歇呢,林縛笑著問道:“這一路趕來,辛苦吧?”又說道:“樊城由周同坐鎮,你現在可以將禁營步軍調上來了……”

趙虎率禁營步軍也是昨夜趕到抵達樊城,沒有時間休整,一旦陳漬在南岸站穩腳步,這邊就要通過懸索橋將更多的兵馬投送到南岸去,徹底將南岸的八萬余敵軍纏住予以殲滅!

“你問我辛不辛苦,還以為到樊城能歇一天再投入戰鬥呢。”趙虎搓搓手,笑道:“不過半個多月來,趕路居多,甚少有殺敵的機會,禁營的將卒也都悶著一股子氣……”

身為禁營步軍指揮使的趙虎,身穿青甲,外裹猩紅戰袍禦寒,相比較林縛,趙虎的身形要魁梧得多,站在帳內,有如山嶽。

農戶出身的趙家三兄弟,便是年紀最小的趙夢熊也是指揮參軍一級的武官,淮東湧出的將星還真是耀眼。高宗庭心生感嘆,又問林縛:“石橋嶺要不要收縮一下?”

在石橋嶺,有敖滄海坐鎮,有劉振之部、虞文澄部、張季恒部、孫壯部,向鄧州、新野展開利牙,除了牽制在北岸的敵軍之外,更大的作用就是遮蔽黃龍灘的側翼。在黃龍灘之兵馬渡漢水從廟灘嶺與石龍嶺之間切斷襄谷驛道之際,由石橋嶺之兵馬,將北岸的敵軍大部遮擋在鄧州、新野等外圍。

林縛重新將視線投向地圖,指著南岸廟灘嶺、石龍嶺之間的坡谷,說道:“這邊的空隙不大,我們投入一萬五千兵馬就足夠切斷襄陽敵兵西逃的通道,並牽制谷城之敵。而敵軍要從北岸贊陽進擊黃龍灘,道阻且險,一時間打不過來,我想我們手裏頭的兵力暫時足夠用了,不用石橋嶺那邊收縮。”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石橋嶺那邊也要敖滄海謹慎一些,以防陳芝虎從淅川出兵突然插上來……”又問宋浮、高宗庭,“你看胡臾兒所部水軍什麽時候上來?”

“可以再拖一日。”高宗庭說道:“此時敵軍銳氣還沒有折去,其陸路堅守觀音尖以南一線的同時,必然會從下遊調水軍戰船過來盡一切可能摧毀懸橋。再拖上一日,我們應能挫其銳氣,我水軍戰船再過惡鬼拐,應該輕松一些……”

林縛點點頭,說道:“那就叫胡臾兒在龍嘴山那邊再多等一天,著他明天午時之後嘗試過惡鬼拐,進入襄樊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