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狂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線(第2/2頁)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冷子霖一頭霧水。

“蠢貨。”陳芝虎不屑地罵了冷子霖一句,卻無意替他解惑,繼續盯著地圖,似乎眼睛要扣進地圖裏去。

高義走過來,壓著聲音跟冷子霖解釋,說道:“虎帥以為淮東用伏兵不會如此粗漏……”

“不會如此粗漏……是什麽意思?”冷子霖問道:“難道淮東在偷襲樊城之外還藏有後手?”

“如今高宗庭為林縛的謀臣。”高義說道:“你又不是不曉得高宗庭的厲害!再者,林縛在淮泗收紅襖女,其厲害之處你又不是沒見識過,我也懷疑淮東藏著更厲害、更要命的後手啊!”

冷子霖怔立當場,意識到他在舞陽確實想得太淺。

崇觀十二年,劉妙貞率淮陽軍殘部幾乎要給他們圍殲,而林縛利用孫壯這個暗子棄宿豫打開缺口,縱劉妙貞東逃。事後林縛假模假樣地削去孫壯的將職,然而接下來事情的演變叫人瞠目結舌,劉妙貞不僅率淮陽軍投淮東,劉妙貞本人還嫁於林縛為妾。多聽說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能聽幾回“得了夫人又得兵”的暢快事?

對淮東來說,自然是暢快之極,但陳芝虎、高義、冷子霖等人為此窩囊之極——且不說收劉妙貞背後是不是高宗庭獻策,但整個都說明淮東的用計之妙,堪稱巔峰。

淮東這些年來迅速崛起,如今又奉天子以令不臣,占得半壁江山,又豈是易相予的?

“後手會是什麽?”冷子霖問道:“淮東在荊襄腹地還有伏兵?”

“不是另有伏兵的問題,而是從南陽失陷起,整個怕是都演變成淮東誘敵深入的謀略……”陳芝虎這時才擡起頭,用異常沙啞的聲音說道。他臉上有一道長疤,在燈火照射下顯然額外的猙獰,指著地圖,要高義、冷子霖走到近前細看。

在地圖之前,陳芝虎將他所疑的幾點個關鍵點都標注出來,在樊城之外,在荊襄腹地下一個關鍵點就是隨州。

冷子霖也瞬間想明白過來疑點在哪裏——淮東伏兵即然能扮成柴山押糧兵馬不露聲色地接近樊城,為何不襲隨州?這一切似乎都表明淮東所藏的後手足以強攻下隨州……

冷子霖這才明白虎帥為什麽會命令四支百人騎隊從正陽防線刺入信陽腹地去。淮東真若藏有硬攻隨州的後手,淮西在信陽的兵馬部署必然會很快有變化。他們派百人騎隊刺進去,看到淮西在信陽兵馬在部署上的變化與反應,就多少能佐證猜測,這也是最快驗證猜測的手段。不然等隨州失陷的消息傳過來,再做應變,雖說也只會慢一兩天,但什麽都遲了。

“倘若……”冷子霖背脊發寒地問道:“倘若棄南陽不援真為淮東誘敵之策,當如何是好?”

“你心裏又生懼了不成?”陳芝虎擡頭看了冷子霖一眼,眼光如電,直似要刺入冷子霖的心中。

冷子霖避開陳芝虎如電芒的眼神,振了振神色,說道:“隨帥虎這些年,該有風光都享受過了,死而何懼?”

“虎帥,你以為董原會讓道嗎?”高義問道。

“不好說。”陳芝虎搖了搖,說道:“我們明天就會知道……”

聽得高義與陳芝虎議起董原讓道一事,冷子霖目光又移到地圖上。

確山位於桐柏山東麓,南面隔著肖魁安所守的正陽縣,要是董原讓道,叫他們可以直接從正陽境內穿過,就可以走桐柏山中麓的谷道進入泌陽境內——這是確山兵馬進入南陽盆地最便捷、最快的通道。否則的話,要沿桐柏山東麓先往北走,到舞陽之後,再繞到桐柏山西麓經方城南下南陽盆地,要多繞走四百多裏地。

換作別時,四百多裏地算不上什麽,急行軍也就四五天的時間,但是在這當兒,四五天的時間就足以徹底地決定荊襄戰局了。

冷子霖這才明白為何他剛才馳入確山大營時,看到大營一副即將開拔的樣子,原來虎帥是想率確山大營的兵馬主力直接去援樊城,而不是僅僅只派在舞陽的那點兵馬去援。

冷子霖當夜便在大帳裏與陳芝虎、高義一起推算戰局,差不多天濛濛亮時,便有探馬帶回來進一步的消息:“除肖魁安率一萬余兵馬守禦正陽城沒有動靜外,淮西在桐柏山西麓諸寨的兵馬,都有集結待發的跡象!”

“好。”陳芝虎捏緊拳頭,蹙著眉頭正欲傳令,高義小心翼翼地問道:“虎帥,要是董原集結兵馬不是南下,而是往確山大營打來,怎辦?”

“那便與其戰!”陳芝虎說道:“有何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