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九十三章 出戰(第3/4頁)

兩萬大軍一字長蛇擺開,不曉得有多遠,前軍跟璜田外圍的浙閩前哨接上戰,後軍還沒有都走出昱嶺關。狠心要將鄧愈所部去打前陣,去跟浙閩軍拼個兩敗俱傷,謝朝忠又想在爭在杭湖軍的前頭,對浙西形成突破,就沒有讓鄧愈留一兵一卒在昱嶺關內,一次性都趕了出去。

也幸虧奢飛熊攻打昱嶺關時,花大力氣開築過從璜田到昱嶺關的山道,使得山道能容四馬並驅。

璜田寨是浙閩軍在浙西外圍的主寨,在璜田寨與昱嶺關之間也有多座哨堡,駐兵少而精銳,也都易守難攻。

為防止浙閩軍出寨迎戰,鄧愈也是派心腹大將率最精銳的兩千兵馬打前哨,他率大部及攻城輜重隨後拉開六七裏距離,一路上也是步步小心。

鄧愈本想等前哨打下璜田寨之後,所部主力再出關城往南深入浙西腹地不遲,奈何謝朝忠死活不許——鄧愈實在不曉得謝朝忠如何能得永興帝信任出來領兵的。

嶽冷秋不在江寧,政事堂諸相及侍郎以上的朝堂官員,包括林續文、黃錦年在內,談談用兵大略還成,但具體的兵備、治軍,都非所長,甚至都還欠缺得很,也根本沒人能看到謝朝忠成在這方面的缺乏。

哨堡的清除不算艱難,在璜田寨兵馬反撲給徽南軍前哨打回之後,見徽南軍來勢洶洶,浙閩軍的就主動放棄外圍哨堡,將兵力集中在璜田寨,死戰抵抗。

此戰關乎甚大,鄧愈也不敢馬虎,打馬趕到前陣督戰,趕著浙閩軍一員穿銀甲的驍將率部出寨迎戰。

在寨前不大寬闊的坡地上,銀甲驍將縱馬使槊,左捅右抽,將一排盾兵打得四分五散,隨後數十精騎緊跟著湧上來,踐踏得徽南軍前哨陣地面目全非。寨墻下更有數百守軍戰卒伺機要撲上來。

雖說前哨兩千兵馬也列了三層梯隊,第一層梯隊的樣子難看,但第二、第三層梯隊都還整飭,前哨主將催烈臉色有些難看的過來迎鄧愈,與百余侍衛,一起簇擁鄧愈退到一座山坡上去觀戰。

“此將是誰,竟然是兇猛!”鄧愈眼睛看著那銀甲將這會兒連著將兩個執大盾的武卒挑死,詫異地問前哨主將催烈。

他守徽南多年,對奢家在浙西的主將田常極為熟悉,田常不以武勇見長,他麾下武將不少,但沒有一員穿銀甲善使馬槊的勇將。

“朝廷派禦營軍增補徽州,奢家從江西抽兵,此人應是奢家從江西調來的武將!”催烈說道:“璜田是浙西門戶,有一兩個硬手的武將在,正常得很……”

鄧愈點點頭。

“聽說謝朝忠要領兵的消息傳到徐州裏,彭城郡公罵他是攪屎棍,這話倒是看來真不假!”鄧愈的幕僚刑長河壓著聲音說道。

謝朝忠不來徽州,浙西就田常所部兩萬多兵馬,杭湖軍跟徽南軍分打桐廬跟璜田,壓力都不會太大。

謝朝忠貌似率四萬禦營軍來加強徽南對浙西的用兵,但也使奢家從浙西抽調一萬精銳補入浙西。一邊是加四萬人,一邊是加一萬人,看上去還是徽州得力,但對鄧愈及麾下諸將來,寧可不要禦營軍四萬人,也不想去硬拼奢家一萬精銳。

可惜廟堂之上的肉食者,一二三四加減法算得極精,在大略上貌似也不糊塗,哪裏能曉得下面的真實情形跟普通將卒的真實心思?

有戰功可爭是好的,但自家拼了老命,戰功卻叫謝朝忠撈走,叫誰心裏甘心?謝朝忠率禦營軍填進徽州,簡直就是累贅,如今謝朝忠又硬逼著徽南軍去硬拼奢家精銳,怎麽鄧愈麾下的將領不恨,怎麽能沒有怨氣?

“成天說這些有什麽用!”鄧愈低聲呵斥道,不讓手下的將官亂發牢騷,既然事實無法改變,發牢騷只能削弱自己的意志。他指著在坡前橫沖直撞的敵將,問催烈,“我徽南軍就沒有與之匹敵的勇將?”

徽南軍也非沒有勇將,但這種級數的勇將還真沒有幾個。鄧愈親自過來督戰,前哨陣地給敵如此踐踏,甲卒散在外圍,不敢上前封攔,催烈顏面上也過不去。

“我來!”催烈以低吼回應鄧愈,喝問左右,“拿我的刀來!”

催烈身材不高,戴上黑鐵盔,也低鄧愈半頭,但他斬馬大刀在手,渾身血氣翻騰起來,一聲大喝,也透著一股子殺氣,叫左右將卒跟著血肉繃實,帶著親衛勇卒,策馬就往前面的戰場沖去。

徽南軍也是久戰精銳,主將呦呦大叫著上陣,披甲戰卒也多血氣翻湧,往催烈兩翼聚合,簇擁著往敵騎壓去,勢要數十敵騎東突西闖的猛勁壓下來。

“來者何人?”催烈兜著戰馬,刀柄夾在腋下,刀刃斜指,看著銀甲敵將迎面撞面,仍不問他姓名。

“到閻羅殿去打聽吧!”鄭明經作為奢文莊的親衛校尉,少有領兵出征的機會,故而聲名不顯,也沒有多少人認得他的相貌,但“鄭明經”這個名字要傳出來,鄧愈再蠢也能想到奢文莊親自坐鎮的可能,甚至出戰跟別人換了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