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六十三章 北還徐州

宋佳北還徐州,已經是元月下旬了。

春寒料峭,泗水剛剛解凍,河道上給運糧、運木、運鐵、運煤、運布的船擠滿。

內河漕船的載量少,即使如此,輸運效率之高,也非人駝馬運難比。收復徐州後,淮泗溪河冰封,只能用騾馬將緊缺的物資運上去,但大量重建所需的物資,都集結在泗陽、山陰、淮安、沭口等淮河沿岸的城鎮裏。趕上開春後河道剛剛解凍,如此巨量的物資,要在短時間裏一起發往徐州去,上千艘船一起發動,河水之上帆桅如林,便當年漕路通暢時,在泗水河上也難見這樣的盛景。

宋義乃宋氏掌兵人物宋時行之子,時年二十一歲,雖在營伍長大成人,近年來也隨父在軍中治兵事,但未經歷過殘酷的戰事。此行北上是他初次離開閩地,令他所感新鮮處太多。從淮口進入淮河,看到沿岸城池峙立如山嶽,平田如疇,一望無垠,而淮泗河流之上,舟楫之盛,遠非閩地能比,才真正認識到中原的強盛,非八閩能及。

中原若陷入分崩離析的亂局,八閩還能成事,但只要稍有強勢人物崛起,就能遏制八閩的擴張勢頭,此前受阻於李卓,此時又受阻於淮東,並非偶然因素。所為行千裏路,讀萬卷書,宋義在泉州裏還沒有深刻的感觸,此番乘海船北上,感觸極深。便是他們所乘的林政君級海船,就顛覆了他以前的認識。

以往晉安、泉州,最多能造三千石載量的海船,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巨舶,而崇州造船場如今每年能造六艘載量達兩萬石的林政君級海船。從夷洲竹溪縣出海,揚帆北上,六天時間即進入淮河,隨船裝載萬余袋大米,很難想像這麽多糧食要走陸路運到淮口要耗費多少人力跟物力。

海船在灌雲停泊,大宗貨物要從灌雲轉運,宋佳及宋義等宋氏子弟換乘河船趕來泗陽。看到泗水河道擁堵,又換乘馬車及騾馬走陸路北上,於永興三年元月二十八日進入徐州城。

這時的徐州城正為林縛與劉妙貞的婚事而張燈結彩。

南下時,徐州城剛剛收復,殘破不堪,一片淒涼。今返徐州,城池還沒有得到大規模的修整,但氣象大為不同。

為緩解糧食的壓力,城內擁積的大量流民都陸續往南面的睢寧、宿豫兩城疏散,軍營也都築在城外,減輕這座殘破城池的壓力。人口的壓力一減,城內秩序就大為好轉,街道也較以往整飭。

而開春後,河流解凍,靖海第三水營的戰船已經進入徐州城外的微山湖,徐州城所直接面臨的軍事壓力就大為緩解,市井街巷之間,普通百姓臉上也洋溢起難見的笑容。

林縛在石狗湖北畔的湖莊設宴招待宋義等宋氏子弟一行人。

林縛與宋佳分別也有小兩個月的時間,想念得緊,宴後便到後宅顛鸞倒鳳,先是一番激烈的歡愛,才敘起別後離情……

初春入夜,寒氣還頗為凜冽,室裏燒了火盆,溫暖如春。

這段時間來,宋佳南奔北走,也是十分的辛苦,下巴都瘦尖了許多,再回到林縛的身邊,身子都懶洋洋地躺著,膩得不想起來,想起適才的風情,嘴角嫣然,風情無邊。聽著窗外的庭樹給風吹動,才披起薄衫,趴在林縛的胸口,懶聲說道:“這走開才小兩個月的時間,你倒是享盡了艷福,只怕自己給遺到哪個角落,不會再給理會……”

“有嗎?”林縛笑道,手搭在宋佳的腰上,腰肢纖柔,下面便是豐腴飽滿的臀部,輕輕的拍一下,臀肉都在輕輕的顫動,尤其的誘人,“我可是無日不在想你早一天能回來……”

“鬼才信你。”宋佳鼻翼皺起來,輕輕地咬著林縛胸口的肉,“我在外面,唯有一樁事覺得奇怪,你怎麽就有這麽厚的臉皮,將紅襖女收進房裏?”

“說到這事,我才覺得冤啊!”林縛叫苦道,將劉妙貞跑上門來自薦為妾之事細細說給宋佳聽。

“啊!?”宋佳也是驚詫地撐著林縛的胸口坐起來。她在泉州聽到這個消息時,就覺得很奇怪,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劉妙貞自己主動捅破這種窗戶紙。俄爾嘆道:“她真是一個奇女子啊,宋佳不如她。”

宋佳自視甚高,林縛還沒有聽她說過服庸誰的話來,笑道:“你們一個個的贊她是顧全大局的奇女人,可曾想過我要犧牲很多?”

“犧牲什麽,犧牲色相嗎?”宋佳嬌笑起來。又想起一樁事,說道:“我在想,要是你與妙貞成婚之日,她一本正經的跟你說,她與你成婚,是為大局,非關男女之情,要將你趕出洞房,你該如何?”

林縛微微一怔,說道:“你不要拿這種話來嚇唬我!”

再細想想,捅破這種窗戶紙以來,議事時劉妙貞也多有在場參與,他雖然尊重劉妙貞,但想到這麽個美人兒要嫁給自己為妾,有時候也忍不住情急心熱,心有綺思,但劉妙貞好像都沒有什麽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