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權傾 第二十章 拉攏(第2/3頁)

胡萸兒的事定下來,高宗庭又憂其他事情,與趙虎商議道:“去信崇州,從淮東調商民船過來協助撤離,再快也要過十天才陸續會有船來。眼前僅城裏就有五萬余人,包括物資在內,千石船需要數百艘才夠。淮東一時間湊不出這麽多艘,只能分數批撤離,而陳芝虎顯然不會給我們太長的時間。我謀算著分幾步走。一是在登州城東到堂子灣修幾座小營壘,避免撤離過程當中給敵騎滲透進來襲擾;一是將部分物資先往刀魚寨撤。另外,登州城裏丁戶撤走容易,城外農戶耕作其間,就未必願意跟著撤走,強撤易引起混亂,我們在這裏的兵力也嚴重不足……”

高宗庭為天下有數的謀臣,所慮自然是周全,趙虎腦子沒有他轉得快,但知他所言,都句句切中要害,頻頻點頭附和。聽到這會兒,也應了一聲,說道:“是啊,農戶系於田畝,田畝搬不走,他們未必願意背井離鄉,那些田主也會有不願意走的。對他們來說,寧可逃進山裏觀望形勢,千裏遷居則更困難一些,這是樁麻煩事……”

“我想著登州府有些存銀,以防事為由,將存銀拿來招募兵勇,或許能多撤一兩萬青壯走,你以為如何?”高宗庭說道。

高宗庭這是以招募為名行撞騙之事,不過戰爭從事都是殘酷的,要是讓這些青壯留下來,即使不會被燕胡征募過去加入新附軍南侵,田間耕作也是為燕胡貢獻田賦、徭役、丁稅。一切之根本,都是以削弱燕胡占領山東後所能獲得的軍事潛力為前提,不管是騙,是用武力驅使,盡可能將登州周圍的青壯勞力都撤走,是高宗庭、趙虎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什麽婦人之仁可言。當然了,高宗庭這麽建議,還有些遮遮掩掩。

趙虎點了點頭,說得更直接:“招募兵勇是可行之計。另外,還可以從周圍再征用一些民夫,到最後也能一起撤走,淮東總不至於多一兩萬人就承受不了……”

高宗庭笑了笑,點頭說道:“如此安排最好……”

他與趙虎接觸不多,也摸不及趙虎的脾氣,也怕趙虎過於正直而顯得迂腐,所以他一開始也沒有將話說得太透。

林縛雖然下令由高宗庭主持這邊的事務,但高宗庭也曉得趙虎在林縛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他常年替李卓籌謀,也替李卓應酬官場,也養成小心謹慎,避免與人起沖突的性子——高宗庭想著登州事情能完美的解決,他與趙虎在解決事情的看法桑就不能有太大的沖突。

浙東、浙南殘酷的戰事,使得地方上青壯勞動力下降得厲害,以致到了嚴重影響耕作甚至出現拋荒田的現象。包括淮東歷年來都積極的在轄地推動墾荒殖種,以及對夷洲島加大墾種力度,都需要補入大量的青壯年勞力。像去年從津海南撤近四十萬人,淮東只利用一年的時間就消化得差不多,這次頂多南撤十多萬人,所承擔的壓力還遠不至於令淮東難以承受。

而遷民一旦切實的安置下去,就會很快地轉化為淮東的軍事潛力。

即使將目光僅限於淮安、海陵兩府,在林縛推行新政大規模安置流戶之前,編籍丁戶約三十萬戶,而到今日,不把宿豫、睢寧、淮陽、虞東等最新才直接劃入淮安、海陵轄管的四縣丁戶計算在內,兩府編籍丁戶就已經增到五十三萬有余,編籍科田總畝數也從此前不到八百萬畝水旱田,猛增到近一千五百萬畝。

這其中,有推行新政,清查隱戶、隱田的功勞,但淮安、海陵兩府這幾年來新墾、新圍田畝確數也將近兩百五十萬畝,這絕大多數都是新安置流戶做出的貢獻。淮東此時已能從新墾、新圍的田畝裏,或間接或直接為淮東提供約五十萬石米糧的稅賦收入。而此前淮東、海陵兩府上繳郡司的正賦,折合米糧甚至還達不到五十萬石這個數字。

而大量流戶的湧入,更為淮東在崇州、鶴城等地較集中的工坊提供大量的,也是必須的勞動力,使得淮東、海陵兩府諸縣的城坊戶從此前的兩萬有余猛增到超過十萬戶。即使不算淮東軍司所直轄的工場,淮安所控制區域內新增加的工礦、市泊等稅及厘金的收入,隱然有追趕田賦的趨勢。

即使不考慮招募兵馬的兵員問題,僅從稅收角度去看,人口也是最重要的、最核心的資源。燕胡兵勢強盛,淮東要暫避鋒芒,但是能帶走的資源,絕不應該給燕胡多留一分。

高宗庭又與趙虎商議了許多,除了丁壯外,還要從周圍地區盡可能贖買耕牛、騾馬,買進登州城宰了吃肉,也能進一步削弱登州地區的農耕潛力。

至於招募及贖買的花銷,也無需淮東掏錢。柳葉飛治軍不行,理政、貪財倒有一手,登州府庫以及抄沒柳葉飛及其心腹家財,僅金銀就有三十余萬兩——這筆銀子眼下還有元知興等官員盯著。元知興等官員都是朝廷正經科舉出身,南撤後在仕途上還有出頭,自然會忠於朝廷,所以這筆銀子要不能在登州就緊急花銷掉,江寧要跟淮東算細賬,還真沒有借口將這筆銀子占下來。